京畿附近的暗潮汹涌,再怎么样也影响不到远在大明西南的云南行省。首府昆明城的街头巷尾,多是外来人对这里的惊叹。这不,在一座酒楼的大堂,两个明显是外地人就坐在一角喝酒聊天。

    一个矮子吃一口菜,感慨一句道:“五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街上很多乞丐,路上还时不时能看到饿殍!看看现在,基本上乞丐已经绝迹,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苦力,也看不到了,这变化可真大啊!”

    “对啊,你一说还真是,以前还又脏又乱,如果不是大的商队过来,我肯定打死都不会来!但现在看看,好像以前的印象都要变一变了!”矮子的同伴,一个小白脸也同样感慨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本地的食客明显露出自豪的神情,边上一桌的一名高个子,首先忍不住插嘴道:“洞吾那边经常打过来,昆明虽然离得远,可也有不少人逃过来的,街头看到乞丐,再是正常不过了!年景不好,饿死一些人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些都是以前,是老黄历了,自从两年前,就开始不一样了!”

    一听这话,矮子就有点不解了,疑惑地问道:“怎么?我可听说,孟密,孟养,木邦都被洞吾占着呢,那些洞吾人可一直在欺负着,难道这两年就没有逃民过来了?难道……”

    “不是这个意思!”高个子立刻挥手打断道,“虽然还是有逃民,可你们不知道么,闽阁老代巡云南,收逃民,赈灾民,力压沐王府,你如今看到的这一切,可都是阁老来之后带来的变化!”

    闽阁老出巡云南的这种大事,他们当然有听说过。听说是这原因,小白脸就有点疑惑地问道:“阁老怎么个收逃民,赈灾民?朝廷哪来的钱啊?”

    “钱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高个子摇头道,“反正阁老有钱,从灾民、逃民中挑选强壮的编练军队,次一等的编组开荒屯田,就算那些老弱,也有活计可做。反正我们昆明,自从阁老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怎么饿死过人。”

    “编练军队?”矮子听了也插嘴问道,“云贵川的土司之乱,不是被朱总督镇压下去了么,怎么还编练军队?难道是要准备收复孟养,孟密和木邦那些地方?”

    之前的时候,这些地区被洞吾那边攻占后,明国这边一直没有反应。有传闻就是朝廷忙于北地边防之事,没钱打仗,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洞吾祸害那些地方。原本还想着等洞吾军队再往前打,拖长他们的补给线,说不定朝廷军队才会有动作。

    如今看来,这个传闻也不实。至少朝廷有钱,还在编练军队,搞不好还真可能那天就反攻收复那些地方了。

    总而言之,大明不是打不过洞吾,而是有没有钱的问题。有钱,就能打疼洞吾,让其不敢北望。没钱,地方被洞吾占了却没法反攻。

    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末的腐败,流贼的肆虐,建虏的猖獗,在这个时候,朝廷因为缺钱,又加征了辽饷,那还有余力来管西南边陲之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孟养、孟密和木邦等地,最终一直被洞吾占有,到了后世,也成了缅甸的领土。

    酒楼大堂内众人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转为钱这方面了。他们实在想不通,就算最近一年朝廷在财政上稍微有所缓解,可在这大明西南地区,朝廷又怎么可能调拨这么多钱过来?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有金主的原因。此时,作为云南地区的金主,唐王朱聿键就站在军营的点将台上,看着校场上的军卒在训练。

    将近一万军卒,虽然不像北方一样多骑兵,可一万的数目,每天训练所消耗的钱粮还是有不少的,而所有的这些钱粮,都是朱聿键一人承担的。

    虽然是这样,可朱聿键一点都不心疼。仗着唐王府这么多年的积蓄,这些消耗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只要能训练出精兵,能为他打下一片天下,就是付出再多的钱,那也是值得的。

    看着上万军卒随着号令在操练,朱聿键骨子里的热血早已被激活。这时候的他,再让他像养猪一样当一辈子的藩王,还真不如去当边陲小国的国王!更不用说,只要用心,就算边陲小国,也能开拓成大国!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内,他就一直在闵洪学的身边,看着闵洪学从逃民、灾民中选拔军卒出来训练,从无到有。如今眼前这支军队,朱聿键自信有这个眼力,要是和沐王府治下的军队比的话,绝对能赢过他们。精兵强将这个词,他自认为就是眼前这支军队的定义。

    听着军卒的如雷吼声,朱聿键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了。其实,这个想法早两个月前就有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他又看了一刻钟左右,便下了点将台,前去找闵洪学了。

    “殿下,您不在军营看着他们训练?”闵洪学见到唐王过来,略微有点好奇地问道。

    这一次,朱聿键大了胆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阁老,孤看这支军队,已经足以打败洞吾之军了。孤看是时候,发兵攻打洞吾了吧?”

    一听这话,闵洪学沉吟了一下,而后认真地说道:“殿下,洞吾虽为蛮夷小国,可实力却不能忽视。最好是准备妥当了,再一举而定为好!殿下还有田地没有拍卖,钱粮方面,应该是足够消耗的吧?”

    “不是钱的问题!”朱聿键一听,当即摇头,而后又再次强调道,“孤是觉得如今这支军队,再辅以各路土司之军,打败洞吾已没有问题。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准备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