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处,另有宦官和锦衣校尉快步进来,手握刀柄,把皇帝护在身后,对他们虎视眈眈。

    胡广见侍卫把自己护到了身后,不由得眉头一皱,而后马上喝道:“都让开,这里都是我大明将士,朕安全得很!”

    这话一出口,顿时,不管是他面前那些紧张的侍卫,还是近前准备跪迎的伤卒,全都如何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那里。

    “朕再说一次,让开!”胡广见他们楞在那里,不由得再次提高了声音喝道。

    侍卫们脸色有点惶恐地转回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皇帝的话要听,可皇帝的安全也要负责啊!

    亏了高时月在这两天里算是对皇上多了些了解,他眨眼示意,让这些侍卫退下,却又暗自用目光提醒方正化,皇上的安危,就要靠你了!

    方正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紧跟在皇帝的身后,那眼睛就如同扫描仪一般,不停地扫过前方每个人,精神绷到了极致。

    而胡广后面那句话的声音有点响,几乎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这一条巷子里的人,包括伤卒和照顾他们的军卒,都愣在了那里,抬头看着巷子口的皇帝,一时无法确认是否自己听错了。

    前面的侍卫退到了胡广身后去,让他能重新面对一巷子的伤卒。只见他和缓了脸色,伸手示意道:“众将士都有伤在身,无需多礼!你们都很英勇,朕都看到了,因此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一巷子的伤卒,犹如泥塑一般,哪怕这个姿势牵动了伤势,也都保持着没动,忘记了疼痛。他们一个个抬头看着皇帝,不自觉间张大了嘴巴,再没有了麻木的脸色,替而代之的是惊讶万分。

    给他们再丰富的想象力,他们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在他们受伤无人顾及的时候,当今皇上竟然会特意来看他们,还说他们很英勇!这是在做梦么?一定是在做梦吧?

    而在胡广身后的温体仁等人,则也同样很惊讶。在他们看来,为官当有为官者的威严,而皇帝则更是要有皇帝的威仪,让人敬畏才行。

    可此时此刻,面前这位皇帝却是亲切地对待这些最普通不过的军卒,还夸奖了他们,这……这待遇连他们这些阁臣都没有的啊!

    温体仁率先回过神来,忽然之间,他对当今天子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把他此时的感受转化为后世的网络用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觉得皇上为了达到中兴大明的目的,已经是没有节操下限了。

    有了这个认识,温体仁不惊反喜。如今朝局之困,光靠循规蹈矩岂能破之!皇上如此做法,自己只要抓住这点,还怕别人能动得了自己不成!

    这么一想,温体仁看着皇帝的背影,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了赞赏之意。只是很可惜,他已经没法贡献成就值了。

    忽然,有个伤卒或者姿势不对,疼痛得很,让他先回过神来,便再也撑不住,一下跌倒在地,顺势就趴在地上哽咽着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如同多米若骨牌一般,一个有了动静,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全都有了动静,他们或者是跪下,或者就无力跪着便直接趴了,全都激动万分地见礼,“吾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点都不齐,也没有气势,更多的是带着哭音。

    这也难怪他们,曾几何时,他们只是京营中的一员,没人把他们当军卒看,只是当奴仆般使唤,干这干那,却换不来任何酬劳,有的只是一口吃的而已。

    上了城头受伤,没有官职也不是什么大人的家丁,没资格去温暖的屋子里养伤,被带来巷子里简单包扎下丢着,不要说外面路过的大人们对他们视若无睹,就是受命照看他们的同袍,也只是应付了事。

    就这样的待遇,其实他们也都认了。否则还能怎样,只求来世能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不要再受这个苦。

    可是,没有任何人给他们的尊严,此时此刻,竟然是最不可能给的人给了。他……他可是当今天子、大明皇帝啊!

    这一刻,他们早已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原本以为没有了的情感顿时爆发了出来,无以形容自己的感激,唯有呜咽见礼。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甲!”

    “叮,成就值+1,来自伤卒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