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华山大营至华Y县城,也不过是十里的路程。

    然而这一路走来,刘弋等人却是几次驻马叹息。

    尚未成熟的小麦被踩踏、收割,村落男丁被强徵为民夫,此间种种,自然都是杨定乾的好事。

    刘弋叹息,自然是因为百姓着实凄惨,本来过得好好的,被乱兵一搅合就要家破人亡,而这其中不免有他的因素。

    杨修叹息,则是因为这里很多都是他家杨氏的产业,他在心疼自己的财产。

    这里就要说,郭汜战败,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杨定。

    首先,郑县之战中杨定的营垒不是郭汜的主攻方向,杨定遭受的损失并不大。其次,战後瓜分降兵的时候,原本作为郭汜联军二号人物的杨定,明里暗里分走了很多非郭汜嫡系的部曲。

    也正是因为有了四千多接近五千的兵马,在官军中势力跃居第一,杨定才敢自己打段煨。

    段煨兵马更多,但屯田久了,从初平二年(191年)董卓迁都长安,段煨所部五千士兵就被留在华Y屯田,士兵已经有四五年没打过仗了,段煨不敢和杨定野战,只能防守城池。

    也正是这个原因,哪怕杨修亮明了身份,哪怕守华Y南城门就是杨修的族兄,也没敢给他们开城,而是拿了几个用来内外交通的大筐给他们吊了上来,马匹就留在了城下,只得派两人留下看管。

    进了城,刘弋四处打量,城里各坊秩序倒还算安稳,有军士在街上巡逻禁止夜行,但是没有禁灯火,即便是凌晨,也不乏有大户人家屋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待到进了位於华Y县城正中央,属於全城第二大、第二豪华的宅邸後,刘弋方才觉得,他出发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瞧瞧这雕梁画栋,瞧瞧这侍nV美婢,自己除了名头,还有啥是段将军能看上眼的?反正刘弋觉得应该没有了。

    段煨是极热情的,听说朝廷宣旨的正使是杨修,几乎没有什麽犹疑,便设宴招待了下来。

    宴席如果从私宴的角度来看,规格绝对不低,这点从歌姬舞nV的美貌程度上就能判断。

    然而,酒过三巡,每当杨修想说点正事的时候,都会被段煨给岔开。

    “贤侄且饮。”

    段煨端着酒盏劝酒,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盏了。

    “段...叔父。”

    杨修y着头皮说道:“小侄前来,是有朝廷正经差事的。”

    段煨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他饮尽了杯中酒,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我知道,叫我与杨定罢兵嘛。”

    “可眼下贤侄你也知道,非是我不与他罢兵,而是他一意要与我作对......也不知是段、杨两氏的恩怨,还是他不愿意让我加入队伍分一杯羹。”

    “段将军。”

    杨修乾脆连称呼也改了,刚才段煨就不称官职,而是以子侄辈待他,这让杨修实在是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