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一般会在每年的财务报告中披露自己相关业务的客户排名,排名通常会按合同额高低来划分。有的公司会事无巨细地列出合同额最高的前15名客户,有的公司只会罗列前几名,大部分公司多会只披露客户名称而不披露合同额大小。

    董锵锵查阅了威望迪近三年的客户记录,从中挑了五家经常购买垃圾处理服务的公司,揣着新买的“武器”依次上门拜访。

    但拜访结果跟他第一次去威望迪总部如出一辙,由于没提前预约,拜见无一例外地被拒绝。

    这个结果并没出董锵锵的所料,他当机立断,主动表明自己投资人的身份,无惧有人将他上门拜访的事告诉威望迪,分别尝试跟这五家预约最近的沟通时间。但即使如此,他得到的答复依然是拒绝,五家公司里一个预约都没拿到。

    不管你想聊什么,门儿都没有,这就是这五家公司的态度。

    大半天跑下来,油费花了不少却一个人都没见到,董锵锵很不爽。他买了份儿汉堡王的套餐猫在车里,一边嚼着瓷实的肉饼,一边儿翻看威望迪最近的年报。

    他机械地翻着,一个念头忽地冒了出来:威望迪客户的种类有很多,有的客户是由威望迪方派车直接拉回垃圾到垃圾厂处理。但有的客户距垃圾厂较远,为了避免由于距离太远而导致的总成本上升,威望迪会选择将垃圾运输这部分的业务外包给第三方的运输公司,帮它把客户的垃圾运到威望迪的垃圾处理厂。而他白天跑的五家公司都是第一种客户,他是不是应该换个思路,从第二种客户入手展开调查呢?另外,如果再去跟对方聊天,他不能再实话实说告诉对方自己是威望迪的投资人,那样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和抵触,他必须换个话术。

    他不知自己那晚跟的垃圾车是不是就属于后一种公司,但手头一时也没有更好的目标,索性有枣没枣打三竿,万一蒙上就赚到,没蒙上就赶回垃圾厂守夜录像。

    此时已近下午五点,太阳已经西斜,路上的车也渐渐多了起来。巴黎不愧是国际大都市,街道两旁一派繁华盛世景象。

    他跟着导航在蛛网一样的街道里穿行,开了约有十多分钟就再次看到那晚他跟着垃圾车回来时看到的那家运输公司。

    公司门脸儿不大,虽然铁门大开,但董锵锵猜测一辆大型卡车恐怕都很难直进直出。院子的一角还停着辆菲亚特,似乎还有人没下班。

    董锵锵在脑中又过了遍话术,把相机调到浏览模式以便能在需要拍摄时方便调档,又按下录音笔的开关,这才迈步朝离他最近的一扇开着的门走去。

    这是个带套间的办公室,屋里没人,套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出人声,似乎有人正在打电话。

    墙上整齐地挂着一排日历,日历上的字迹嘈杂,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签,一片花花绿绿中隐约可见日期和作息表之类的字样,董锵锵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他刚分辨出日历上的字迹中有“Vivendi”时,就听身后门一响,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嚷道:“嘿,你!干嘛的?”

    董锵锵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圆滚滚,身高不足1米7,脸型好似花栗鼠,扎着一撮俏皮的小辫子,留着大络腮胡的外国男人正警惕地朝他走来。

    “离那儿远点儿!”“络腮胡”用手指着门口恶狠狠地命令董锵锵,“出去!”

    董锵锵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主动朝对方迎了上去,同时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睡莲餐馆负责后厨管理的王经理,我想找个运输公司每晚为我老板的两家餐馆拉走生物垃圾,不知你们能不能做?如果能做怎么收费?”

    “络腮胡”没搭理董锵锵的善意,狐疑地打量着他。

    董锵锵讪笑着收回手,刚要再解释,“络腮胡”朝董锵锵身旁的木桌一努嘴,示意他坐下。

    董锵锵刚拽过把破椅子坐到桌前,“络腮胡”已大马金刀地坐到了他对面,两只脚随意地往桌上一搭,也不问董锵锵的意见便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全然无视墙上贴着的“严禁吸烟”牌,在轻轻吸了一口后,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幽幽问道:“餐馆在什么地方?”

    董锵锵早料到对方会提这个问题,当即慢条斯理地答道:“一个在四区,另一个在九区。”

    “两个餐馆每天一共有多少垃圾?垃圾有几种?不同垃圾的运输价格不一样。”

    “目前每天最需要清理的是厨余垃圾,两个餐馆的垃圾总重约在200到300公斤之间,其他垃圾不用每天运走,一周一次也可以,视情况而定。大概就是这样,现在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运输报价。”

    “厨余垃圾的运输和处理最麻烦,所以价格是所有垃圾中最贵的。”“络腮胡”吐了口烟气,不慌不忙地铺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