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那椋羽祭祖之后就随老大走吧,正好也途径幽州,亲自带他拜会一下舅舅,认下师父。”

    大孙子的事既说定,再接下来就是宫秋庭的亲事,前头有意在中正官来荥阳之前给他说定,谁知家宴上他又说自己还无娶妻的意愿,老夫人就将这事放在心上。

    “秋庭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又不似椋羽这般境况特殊,为何不愿娶妻啊?”老夫人在问话之前自有自己的一番猜测。

    她想起在孙子身边伺候的奚容,担忧是不是这婢子扰了主子的心思,老夫人美人也算见多了,但每每见到奚容还是会觉得眼前一亮,那轻云出岫的明洁气质,让她越发担忧孙儿会沉湎其中。

    但她的孙子这么多年都出类拔萃,有怀阁也没传出什么坏事,那份担忧也渐渐散了。结果在家宴上听闻孙子不愿娶妻,一时不免又怀疑其奚容来。

    若是如此,就该有所处置了。

    宫秋庭起身施了一礼,说道:“孙儿确实无心成家之事。”他又将在家宴上的言辞说了一遍。

    老夫人点点头,孙儿心有宏图自然是好事,但又怕他只是借作说辞,便试探起来:“既然不想娶妻,不若先收个通房伺候着,奚容不是在你房中伺候多年了吗,也是时候提上来用了。”

    通房……听到这个词的宫椋羽看过来,面上瞧不出什么异样,眼里的懵懂却一扫而空,带着些兵荒马乱。

    谁料宫秋庭却说:“孙儿既无成家的打算,通房之事想先搁置下,奚容伺候得很好,再寻不到这么可心的丫鬟了,且容孙儿再使几年。”

    听到这话,老夫人眼中的锐光散去。

    看来非为女色,奚容在宫秋庭眼里虽是亲近,但也不会搅了她孙子的行事判断。

    既真是有心仕途,老夫人也没什么好阻挠的,左右他哥哥都得耽搁几年呢,她又不是爱逼迫孙子的老太太,也就点头随他去了。

    “罢了,都依你吧。”老夫人摆摆手,事已说完,夜也深了,虽外头还有鞭炮烟火的声音,但她已经精力不济,该歇息了。

    大老爷带着两个儿子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出去了。

    回到东厢里,老夫人身边的莹烛将祭祖之后的宫椋羽要去幽州之事说了,嘱咐两个丫鬟替他早日收拾打点起来。

    凝玉自是乖巧答应,春烟却没想到宫椋羽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本家,又怕他将自己带到幽州去,心里有些慌张,当即就想去找宫肃阳。

    莹烛人精似的,自然看出春烟的不愿,知道她怕被带到幽州去,说话也忍不住含锋带剑:“大公子去幽州是要从军的,只配几个小厮不带婢子,真是可怜你们,没个长久伺候的主子,再尽心也是到哪去都不得信重。”

    听到不带她们,春烟心中一喜,连带着被莹烛奚落也不放在心上,只恨不得早早送走了宫椋羽,自去宫肃阳那边伺候。

    莹烛骂完了人也不多待,略安慰了凝玉几句就走了。

    宫椋羽自回来后就无话,直接睡下了,却难以成眠。

    守夜的春烟一直听着里间的动静,想要半夜悄溜出去,却一直听到翻身的动静,知道主子没睡,她也暗暗着急。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终于忍不住了,掌灯进来问询。

    俗话说灯下看君子,月下看美人。

    经宫家这段时日的细养,宫椋羽那出类拔萃的姝丽样貌终于显出七分,白玉肌骨,墨缎发鬓,深邃墨眸黑沉如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