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李亚东问道。

    “没解决。”马支书摇头道:“那个姓谢的被我们打了,也是不服气的,他是金贵人,用他的话说‘老子长这么大我爸都没打过我,你们这帮土老鳖居然敢动手’。

    “我跟县领导已经把话讲得很直白,只要他不在龙头山打井,上哪儿去打我们都不管,这一点没得谈。于是县领导就去找他谈了,想让他放弃这口井,也知道刨人祖坟、扰人安宁这事儿有多严重,但这孙子,他不啊!还说龙头山这口井他打定了!”

    听马支书这么一说后,李亚东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心想这事儿怕没那么简单,能在这个年代就大富大贵的人,没一个是蠢材,对方执意要在龙头山打井、跟当地村民对着干,作出这种不过大脑的事情,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利益。

    不然说不通。

    指不定这龙头山下的石油资源异常丰富,又或者钻井难度小、成本低。

    “但那是你们村的祖坟地,从某种层面上讲属于你们村的私有财产,你们硬不让他打,他又能怎样?”

    “他们这些大老板,心眼贼眼呀!”马支书长叹口气,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李老师,我可没说你,你跟他不一样。”

    李亚东尬笑一声,摸了摸鼻尖,心想你还不如别多加一句。

    “他年后有一阵儿没来了,我就感觉这事儿不正常,特地跑县里去打听,一打听才知道,这王八蛋果然没有轻易放弃,事情变得有些不妙了!”

    “哦?”瞅着马支书紧锁的眉头,李亚东同样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以前我们村旁边的那片大漠,是无主的……呃,那肯定还是属于国家的,就是说不属于某一个人。县里的开油政策下来后,反正只要有钱的,愿意交开油费的,其实都可以来打井,但现在那个姓谢的在动歪心思,想将那片大漠整个包下来,而且不用想,肯定也包括龙头山下面的那片地。”

    他这么一说,李亚东就明白了,为什么说事情有些不妙。

    因为那个谢兴洋一旦把大漠包下来,那么从法律意义上讲,在包租的合同期内,这块地就属于他的私有财产。

    他想干啥就干啥,受到法律保护。

    而如此一来,大龙村的乡亲们再去制止他,性质就完不同了。

    原先他们制止对方的事情传出去,也算有理有据,指不定还会被人夸一句“敬重先祖”。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而如果龙头山脚下的那块地变成谢兴洋的后,他们再去制止,一个“理”字上就站不住脚。

    人家白纸黑字包下来的地,真金白银付出去,你们凭什么阻扰?

    这终究是一个法治社会。

    法大于情。

    到时候大龙村的乡亲们再“无理取闹”,客观讲,是得吃官司的,公安来抓人,也是公事公办、有理有据的。

    李亚东也终于明白了马支书的心里想法,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过去包下那块地,把那个谢兴洋挤走?”

    “嗯。”马支书用力点头,倒也不藏着掖着,连声道:“那个姓谢的,我照过好多次面,单看面相就知道是贼精的一个人,他敢包的地,那绝对不能亏。再说了,在他之前矿务局的专家们就已经来测过,也很明确的说了那下面有好多油。李老师,你知道的,我肯定不能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