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涟漪被荡漾成一圈又一圈,郑澜低眉看向小院儿,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有一抹云霞一般的红晕,负气含灵的美目柔情万种地看着他。

    知道她是施展美人计,用以达到目的,郑澜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招数,任他武艺绝顶也接不住。

    小院儿看到了的迟疑,甜甜笑着站起来,在他的身后将皓白秀腕伸过来,搂住他,碰触他刚刚滚过欲念的喉结,在她的耳旁用最小的气息调笑:“以后保证没有什么三哥四哥,只有一个澜哥哥。”

    “爱妃可要言而有信啊。”郑澜歪过头,看着她的一双眸子,眼睫轻颤,若下人们还在不远处侍奉,郑澜恨不得现在就把人丢到床围之中去,重温昨夜的美妙。

    小院儿达到了目的,方起身,想回到秀墩上把早饭吃完,却见海升的徒弟万嘉进来,跪地行礼之后对小院儿说:“禀王妃,秀蓉县主到访,此刻在门庭候着呢。”随后递上了拜帖。

    看着拜帖的内容,小院儿对郑澜说:“李姑娘是来给殿下致谢的,感谢宫变那日救了她父亲。”

    郑澜点点头,道:“既是来访爱妃的,那本王就回避了吧。”起身便要去书房。

    小院儿灵机一动拦住他:“李姑娘可是殿下的同窗,自幼认识的人,怎么不一起坐坐叙旧?”

    郑澜用食指敲一下小院儿的额头,反笑:“爱妃再这样阴阳怪气,小心本王不放你的三哥哥。”

    小院儿抿唇一笑道:“可能和殿下在一起久了,说话都像殿下了。”

    郑澜不理会她,径自出了花厅,往焚琴院去了,他们俩马上要离京,郑澜还要修书一封给秦响大将军,虽然拒绝了恒昌帝立储的意思,但是郑澜却不得不承认,因为宫变一事,他不知不觉将京中的守备掌握到了自己手中,以前总想远离权力漩涡,现在却被不知不觉卷了进去,反而离开了京师,却比之前更深入了官场。

    恒昌帝还给他了肃清杭南世族的任务,他蹙着眉,觉得南下杭南的事情,因为昨夜小院儿的以身相许和恒昌帝的嘱托,变了味道,不再是一半归隐一半游玩的旅途,倒像是一半公务一半微服的巡查了。对于他和小院儿的未来,此刻他很有信心,也十分欢愉,过去觉得冗繁不已的政务,似乎也因为红袖添香、佳人在侧显得不那么让他不耐烦了。

    撤掉了碗筷,换上了芳香四溢的花茶和精美的点心,李秀蓉在门子的引领下进了花厅,小院儿等在那里,已经换了略正式些的衣衫,发髻高高束起,还特别戴上了那枚代表了二人友谊的珍贵珠钗。

    李秀蓉看到了她头上的珠钗,心中滑过了一丝欢喜,让身后跟着的丫鬟香雪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是一副画轴。

    “李姑娘来便来了,怎么带这么多珍贵的礼物?这画恐怕价值不菲,我要问过殿下才好收下了。”小院儿命百灵和香雪一起展开了李秀蓉带来的画轴,竟然是前朝禅师曹洞横介的雪山独钓图。这幅名画是李良弼大人的祖传珍宝,约两百年前,河阳李氏在大郑开国时已经是望族,而曹洞横介禅师,正是当时李氏门阀的座上宾客。

    多年来,许多喜好丹青的文人贵族,往往都希望结交李氏门庭的家老,就是为了一睹这幅雪山独钓图。但小院儿对丹青笔墨的了解不多,本就不是真正的世家名媛,自然并不清楚这幅画的来历。

    李秀蓉给身边的丫鬟香雪一个眼神,香雪把画轴收起来,搁置到花厅的桌子上,退了下去。小院儿得见,便猜测李秀蓉有话要对她说,也对百灵和千慧示意,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县主有话要说吗?”小院儿沉下去的睫毛轻颤,抬起来,负气含灵地望向李秀蓉。

    这双眼睛潋滟如波,不仅仅是美,而是灵气毕现,辅一望向李秀蓉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心头一颤。连她都如此,那位贵人无论如何冷情冷面习惯讽刺揶揄,也抵不过这样的眼睛深深望着吧。

    李秀蓉一时走神,反倒是小院儿又追文她一句:“县主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李秀蓉有些歉意地一笑,道:“我与你姐妹相称,没有下人,比不这样客气。”

    小院儿嫣然一笑,问:“那么姐姐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有什么私房话要单独说给我?”

    李秀蓉说:“实不相瞒,这次造访,是为了答谢王妃在宫变之日,对家父的相救。”李秀蓉的感谢之情溢于言表,手指轻叩桌子上雪山独钓图的卷轴,又上前拉住小院儿的手:“多谢你。”

    以宫变当日的危机情势,李秀蓉很明白,依照父亲刚直不阿的秉性,以及多年来与太子朋党的积怨,即使不赔上老命,也要受一番皮肉之苦。据说当日对抗太子的亲王郑潦被挖去了眼睛,流血过多,至今仍在太医院昏迷不醒。得知郑潦情况,李秀蓉真的是十分后怕,听到父亲对他详细说了宫变时湛王妃处变不惊舍命相救,李秀蓉心中感激不尽,才有了李良弼将珍藏多年的宝物,赠送给湛王妃的想法。

    “李大人是忠臣良将,又是殿下的老师,当日情势下,救人是应当的。”小院儿谦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