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述神色突然一惊,“你,你竟是完全没听出……”

    相因道:“听出来了啊,那又怎么样?画是挺好看的。”

    “如果我真的纳这些女子为妃,你会如何?”

    相因连想都没想,“什么如何不如何。”一连听见这好几个‘何’字,她忽然想起关于‘盒’字的大论。“不是茄盒,也不是藕盒,而是百年好合。哈哈哈哈哈……”

    她居然祝他和别的女子百年好合。

    钟离述一振衣袖,怒道:“我若是三妻四妾,哪怕以后三宫六院,你也不管吗?”

    相因一开始哄着他,完全是被他的面色给唬住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钟离述的事情,他发什么火啊,自己也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的。

    她一歪头,看到了门口提着水桶的梧然,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进来。

    她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自己仿佛跟梧然没什么区别。让她生气的不是他的怀疑,而是质询。他从来都没将她平等对待,不过是豢养的一只宠物,甚至是这房里赏下来的某个花瓶。他一逗弄,她就要笑。他从来也没有信任过她。

    天色将暗,钟离述心道,她还生气了?他才在生气呢!

    不过看她向来灿若桃李的笑脸此刻横眉竖目,钟离述知道,刚才话说重了。吃人家的嘴软,他饿了。

    钟离述一边抬步走向耳房,一边拿捏好一个不似讨好但显然柔和多了的语气道:“我去沐浴。”又再随意不过地问了句:“晚上吃什么?”

    相因瞪了他一眼,也转身往外走,“王八汤!”

    相因真的生气了,虽然没有真的做一碗千年王八万年龟滋补养生汤,却整顿饭都没给他好脸色。

    钟离述一面觉得,长本事了,敢给他脸色看。一面又觉得,并不想让她气这么久。

    饭罢,相因收拾了碗筷,随便翻了几页话本,早早就上床,面朝里安静躺着。

    钟离述无措,也脱了外衣朝外躺着。

    今夜又是无月之夜,果然,子时,相因就听到旁边的人开始窸窸窣窣有些动静。

    是又疼了吗?

    相因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听着身侧的动静。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钟离述开始摸索着起身,可突然“咚”的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或者摔到了什么东西上。

    相因一惊,也顾不得还在生气了,起身要去替他查看,可钟离述微一侧身,丝织的中衣擦着相因的指尖滑落。

    她的指尖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是,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可她是别人吗?梧然碰得,她碰不得。

    相因愣愣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转身重新上床,蒙住被子睡觉。

    愿意疼就疼去吧,反正他也不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