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继续站在窗外看着里面。

    容时背对着蜷缩地躺在床上,浑身都在抖,明明大热的天,容时却感觉自己在冰窟里,牙齿控制不住地相互碰撞发出咯吱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闭着眼,手无意识在床边搜寻,摸到被子然后扯到自己身上裹住,手脚全部在被子里蜷缩着一团,将脸也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头顶。

    容时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快睡,快睡,睡着了就好了。

    迷迷糊糊的容时一切感观也在江衍在外面看着,那被子虽说罩住了人,但是其实只盖了被角,还有大半都没盖住,容时的后背还露在外面,而且这样的姿势不规范,睡久了容易呼吸不畅,脊背酸痛,江衍很想进去把人从被窝里掏出来,然后帮忙把被角压好。

    可是,不能。

    江衍只能站在外面无能为力,看着容时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忍着药效带来的痛苦。

    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躺着,一人在窗外,一个在屋内。

    阳光从江衍背后照进来,将江衍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甚至透过窗户延申到窗上,在雪白的被子上也留下淡淡的痕迹。

    ***

    容时睡得迷迷糊糊,浑身疲惫酸软无力,但是脑子一直是清醒的,各种场景在脑中回现,有时候是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是离开容家后的场景,甚至还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有些容时平时都没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睡梦中,记得一清二楚。

    脑中思绪太多,容时感到很累,很想从睡梦中醒来,但是就是醒不过来,自己好像被束缚在梦里,浑身动不了,有些回忆很痛苦,容时不想再面对,拼命地挣扎,挣扎出了一身汗。

    正在容时感觉痛苦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扯了一把,容时感到自己呼吸都通畅了,然后被摸了摸额头,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拿着毛巾在轻轻擦拭自己额头。

    这些容时都能清楚感知到,但容时怀疑这些是不是还是梦里,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发烧,母亲也是这样照顾自己,容时闭着眼晃动了下头,眼皮底下眼球在转动,但是眼皮沉重,根本睁不开,而且浑身疲乏,倦意往上涌,容时还没来得及分辨到底是不是梦境和细细感受这种温柔的感觉,就被卷入到沉睡之中。

    也不知睡了过久,容时浑身轻轻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眼睛被糊住了,容时动了动身子,轻吸一口气,腿麻了。

    揉了揉眼睛,在被子上蹭了蹭,容时缓了缓睁开眼,刚醒眼神焦距还没找到,眨了眨眼,容时才呆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正弯着腰对着垃圾桶削苹果的江衍。

    容时脑子一片空白,就盯着那长长一条的苹果皮一动不动,江衍都没想到容时立即就醒了,手里沾着苹果的汁水也不好去扶容时起来,准备削完这个苹果再去,但没想到容时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苹果就不动了,江衍甚至差点刀子一滑割在手上。

    这是想吃苹果了?!

    随着最后一圈削完,长长的一条苹果皮掉入垃圾桶,江衍看着容时躺在床上,想着也不能这么直接给容时吃,便放在盘子里,将苹果切成几瓣。

    容时其实脑袋里什么都没想,目光就一直随着江衍,看到江衍将苹果放在盘子里开始分块,容时立即想到了当时吃的小兔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盯着江衍手中的动作更加不动了。

    这直愣愣的目光倒让江衍不自在了,连苹果分块都仔细了些,但是当江衍将几瓣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还插上牙签端给容时吃的时候,虽然容时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江衍明显感觉到容时眼里的光都没了,透露几分失望。

    嗯?!

    这是嫌弃自己切的不好看吗?

    江衍有些苦恼了,这确实是自己第一次切苹果,一般自己吃就一整个吃了,甚至连皮都不削的,可能确实切得不怎么样吧...?

    容时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可能是睡傻了,容时撇了撇嘴,拿着牙签戳了戳苹果块,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小兔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