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鸦雀无声。

    皇三子燕卿辞生父不详,于朝中无任何势力,整个南燕,也就皇太女燕诺竹与其关系要好。

    燕晗之瞧着无人说话,便开口欲安抚一下自己唯一的女儿,“你四皇兄不如三皇兄更沉稳,朕怕老四去了惹出事来。”

    燕诺竹刚过十五岁,尚且天真,眼看满朝文武无一人替三皇兄说话,不禁气血上涌。怒斥道:“家国安康竟靠一人婚姻作保,还要将军何用!”说罢,她当场拂袖离去。

    燕晗之照拂老臣颜面,斥责道:“皇太女年幼,口不择言了,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就命礼部着手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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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雨歇,天空泛出灰白。一个着月色锦袍的男子走在花园狭长的石板小道上,他身材颀长,臂膀削薄,面色平静,偶有沾了水的花枝伸出苗圃打在男子衣袍上,留下斑驳水渍,路过一处植株时,他停下脚步弯腰扶起了被连日雨水打弯的细株,并轻轻将细株依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随后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径直走进了永和殿。

    “母君圣安,君父安好。”

    “珣儿啊,你可是许久没来请安了。”燕晗之坐在大殿中央的椅榻上,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皇四子燕珣,萧淑君所出。

    “母君莫怪,日前我南燕与大启一战,我朝兵败,儿臣虽是男子,却也想为国家出份力,便日日研习兵书,他日若能在战场上做个军师,也不枉生在皇家。”

    “我儿有这份心,朕甚感欣慰。母君问你,你三哥哥替你去大启联姻的事情你可知?”

    “此去大启是为天下,乃是大道,三哥哥知道后定会开心可以为南燕出一份力。”燕珣掷地有声。

    “哎,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愿意见我,你去转告他,南燕没有抛弃他,朕也没有抛弃他。”燕晗之说着,竟是眼角泛起水雾,立于一旁的萧淑君忙递上手帕,抬手揽过君主肩头无声安抚。

    黑云翻墨,忽然至。雨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下起来,斜风细雨打落青青柳色,聚起满地落花。

    而洛州城内却是碧空如洗,日风和日丽。与这五月夏满天不相宜的则是太尉顾府,入府官员个个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府兵严守家宅四周,家仆低头在宅院穿梭,给各处有序挂上白绸,前厅灵堂已布置妥当,隐约有哭泣声从灵堂传出。

    顾明誉死了。

    当朝太尉,身后代表军方的大启众世家之首,今日早晨,被轮守换岗的府兵发现其双手被捆吊在自家府宅门前,血从颈部流出染红了白色寝袍,人被放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凉了。

    消息传入王宫的时候,容祉刚换下一身便装,他不假思索问道,“谢俊,既辛昨夜可曾离过丛府?”

    黑影从窗跳入,“寅时离开约一炷香的时间,此时他应该在回湖心小筑的路上,清晨我们离府时,我交代过丛叔派马车送他。”

    容祉神情并无怒色,竟还有些慵懒,“顾府来报,顾明誉被人杀了。”

    “我草!死得这么仓促。”谢俊闻言震惊到无以言表。

    “命人拦下他,就说,就说我请他到府上抚琴七日,已付过酬金。”容祉站在窗前,蹙眉瞥了眼谢俊,墨色瞳孔逐渐收缩,冷白面庞凝起霜色,手指扣着窗棂,指节逐渐泛白,“加派人手盯紧了,绝不可让他出府,看这几日何人会试图联系他,顾明誉身手不差,他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杀死顾明誉。还有,顾明誉的尸体,你亲自去查看具体死因。”

    他倒不是因着朝中大员被杀而生气,只是恼怒这人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深夜出府。

    “是!既辛若住在府上,我这几日还回府吗?”谢俊踟蹰片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