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辛波澜不惊,淡淡笑着拿起一块糕点,“有何奇怪,这是早就料定的事情。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结亲了丞相,一个结亲大启皇室,这都是母君百年后,他足以搅动朝堂的砝码。”

    说完他咬了口糕点,轻嚼几下蹙眉道:“你又让店家放了双倍糖水?”素白手指放下那咬了半口的糕点并饮了满盏浓茶,幽幽道:“大启君主没有子嗣,桃竹,把你那貌若天仙的姐姐送进他的后宫如何?没准就一举得子,待他日我杀了他之后,这大启天下就在你姐姐手里了。”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桃竹不满道,“况且,这段时日经过我的多方打听,有传闻说,大启的君主怕是不行,登基多年,竟无一子嗣。”

    既辛抬眸有了几分兴致,略显疲惫的脸上现出几许玩味神情,“哦?你在何处打听到的?为何没听安插在宫中的暗探说起。”

    “我在茶楼听书的时候,听到那些喝茶的人议论的。”

    听到茶楼二字,他很是无语,继而单手支着太阳穴附近,半垂着眼眸道:“茶间闲话,做不得数。对了,以后不要再唤我殿下,这里毕竟是大启,随他们一起唤我既辛。”

    既辛闭眸,似是就这么睡着了。

    桃竹见状,拿了团扇站在他的身后轻摇,她打量着男子红肿的耳朵,蹙起了眉头,自顾叹息自家殿下实在是命苦,夜间在那勾栏里虚与委蛇,白日里还要为南燕朝廷奔波。

    ***

    小窗望天,闲挂一弯浅浅银钩,室内红烛随风跳跃。

    书案上文书高摞,砚墨凝固,狼毫笔搭在砚台上,笔尖已干。一旁的青铜香炉里,半块上好沉香燃成了灰烬,小盏红枣茶却是在这夏夜里还有余温。

    “这几日查到关于他的背景了吗?”容祉半身后仰,靠在椅背上,嗓音略带沙哑,似是累极了。

    谢俊低头看着脚尖,“一无所获,似是和南燕皇室有关。”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容祉一眼。

    容祉闻言,挑了挑眉道:“意料之中。他这些时日在湖心小筑都接触过什么人?”

    谢俊打开香炉,清了香灰,接着换上一块新香料,沉思片刻道:“朝中官员无一接触,平日里点他侍琴之人皆是城中商贾。”

    “商贾?这些人出现频率可有异?”容祉轻蹙眉头,抬手制止了谢俊的动作:“香不用换了,熏得人犯困。”

    他摇了摇头,放下香料,“并无异样,这些富商点人时,皆是迎客小娘推选的,且并无哪人复点过他。”

    “这不就是异常之处吗?”容祉抬眸望着他,神色平静。

    “啊?”谢俊茫然不知所措,“在下愚钝。”

    容祉歪了歪脖子,脑袋枕在椅塌扶手上,“我问你,即辛琴艺在湖心小筑众乐师中水平如何?容貌身姿相比那些侍寝公子又如何?”

    谢俊恍然大悟,摸了把额头,这人看似一切寻常,却总觉隐隐有些怪异,经过容祉点拨,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新来的琴侍熟通音律,琴技冠绝,即使整个大启恐无出其右,相貌更是远胜那些侍寝公子,如此风华月貌之人,那些有断袖癖好的贵人竟无一人提出买他的夜,更无人复点他,这才是怪异所在。要说风/月之地,借着酒意欲拉样貌好的伶工、乐人强行床/笫之事也偶有发生,可现下这……真是自己大意了。

    “给南燕国主的回书走到哪里了?”

    “据影卫回报,明日即可到达南燕宫中,还有消息传来,南燕欲送十六岁的皇四子前来。”谢俊迟疑片刻,仍是问道:“君上,真要封个有名无实的驸马?”

    敌国皇子入朝受封驸马,身份显赫,不便拘着,可若他在大启与南燕里应外合,或是勾结了大启的朝臣做些什么,对大启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有何不可,左右过些年,南燕国土总会并入我大启的,到时候随便封他一个侯爵打发了就是,黄毛小儿,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