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色的“福”字贴在东八楼门房间的墙上,旁边挂着一个月历。坐在“福”字下面的老楼长不知为何比较疲劳,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光线昏暗,阴影下老楼长的嘴半张着,眼镜后面的眼睛眯了起来,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电话机在老楼长面前的桌子上,而方自归站在门房间外,拿着电话机的听筒打电话。电话线穿过门房间的窗,拉得老长。走廊里人来人往,方自归身后的楼梯上,一个男生抱着个球一跳一跳地跳下来,长发在他的额头上也一跳一跳。

    “怎么就绝食了呢?”方自归对着话筒说。

    “余青说,不见到华欣就不吃饭。华欣这个龟儿子,这段时间为了躲余青,天天玩失踪,也不住学校宿舍,不晓得藏在哪里。前段时间,余青就常常找不到华欣,现在华欣玩消失,矛盾就彻底爆发了。余青前天放出话来,华欣要是不跪在她面前道歉,不把话说清楚,她就不吃饭。现在两天了,余青没吃任何东西!”

    华欣就是余青练成魔鬼身材后谈的男朋友,方自归问:“华欣为什么要躲余青啊?”

    “可能是不想和余青耍朋友了。但是你要把话跟余青讲清楚噻,他又没说分手,他又老是躲余青,余青肯定毛了噻。现在矛盾都大成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瞒你,余青已经是华欣的人了。”

    “什么余青是华欣的人了?”

    “哎呀你真是……就是余青本来是处女,这学期被华欣睡了,现在华欣玩消失,你说余青气不气嘛?”

    这段时间,方自归肚子里正包着一肚子气,好朋友余青受了这样的气,活火山就爆发了。“砰!”

    一声巨响,方自归一拳砸在放电话机的木桌上,电话座机被震得一跳。老楼长从半梦半醒中一下子惊醒,吓了一跳,本来半张着的嘴巴索性张得更大了,看着眼前的方自归目瞪口呆。

    “龟儿子!”方自归骂了一句。

    “喂——”听筒里传来王红兵焦急的声音,“喂——”

    想不到华欣做事欠考虑,做爱也欠考虑。方自归怒发冲冠,攥着拳头,胸口起伏,好一阵没说话。

    “喂——”听筒里又传来王红兵的声音。

    “砰!”方自归对着木桌子又是一拳,然后闷闷地对话筒说:“我马上去你们学校。”

    “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要叫你来,还要多叫几个人。但是今天不要来,明天来。”

    方自归问:“事情都这么紧急了,怎么还要明天来?”

    “现在情况是这样。华欣的同学已经带话给华欣,说了余青现在的情况,华欣已经同意明天上午和余青见一面,不然要出人命的嘛。我已经找了一些兄弟,如果余青和华欣两个人谈得不好,我们准备当场教训华欣。但是华欣打架也很凶,也有一帮兄弟伙,很有可能这次要打群架,所以我想多喊几个人过来帮忙。”

    “好,明天我过来,我再叫几个老乡一起过来。”

    “好,一言为定!”

    方自归琢磨了一下,老乡会会长汤胤政治上太成熟,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材料,还是球迷骚乱那晚和自己一同夜游宝山钢铁基地的大成和张虎比较合适。

    果然,方自归在宿舍里找到张虎,又通过大成的b机联系到大成,张虎和大成都摩拳擦掌。

    张虎和大成都认识余青,毕竟都是在虹口体育场一起吼过“雄起”的,出了这样的事,用四川话说,“肯定要帮余青扎起噻!”如果时间充裕,方自归有把握拉一支更大的队伍。甲a联赛三年来,四川队每次来上海余青都很出力,要在大学生助威团的八百壮士中找些人为余青出头,那还不简单?三年来方自归搞高校大串联已经搞得很有经验了,大不了为这个事情再搞一次。

    第二天上午,方自归和张虎在体院门口与大成胜利会师,大成说:“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方自归说:“我要打得他白天不知夜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