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的啊,”老张喷了口烟,“这土里埋的啥样人都有,仇家多的,欠债不还的,当小三儿的,听说还有一个卖假药的——Si了还有人想刨坟呢。我们这儿风水好的地盘都上几十万,年年收管理费,清洁工,除草工,哪样都不缺,监控算什么?”

    “……贵地真是人杰地灵。”

    “哟,瞧这话叫你说的。”

    老张从桌子里面的矮架上翻出一本旧旧的、很有分量的档案夹,翻了两页,又看了眼杨真登记的信息。

    “秦箫?男的nV的?”

    “nV的。”

    “什么时候下葬的?”

    “去年12月。”

    “才过半年都能忘……”老张嘀咕着把档案夹往后翻,眯着眼睛辨认纸上的字迹,“这东西找起来麻烦……要是你有亲戚朋友记得,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哎,我这老花眼……”

    “师傅,让我来找吧。”

    “行,那你自个慢慢翻。”

    杨真拉过椅子坐下来,从倒数第一页开始翻,老张cH0U完烟,拿了搪瓷杯去外面刷牙,回来的时候,看见杨真把文件夹放回架子原处。

    “找到啦?这么快?”

    “翻了几页,正好看见我要找的人。”

    “还是年轻人眼力好!”老张呵呵一笑,“我看你来扫墓,没带点东西?”

    看到老张意味深长的表情,杨真回过味来。“呃……我来的时候,外面的香烛店都关门了。”

    老张咧嘴,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h牙:“不打紧,我这儿正好有些现成的。”他从桌子下拖出一个水桶,里面cHa着各种简装花。旁边的纸箱子里也有捆好的大花束,稍微有点蔫儿了。香烛列在盒子里倒是好好的。

    杨真从花束中cH0U了一支玫瑰,问:“这个多少钱。”

    “就一支啊?”老张面露难sE,“一支不好卖呀,一束就50块钱……”

    “一支就够了。”杨真掏出一张整钱,“没事的,师傅,您就按照一束的价格卖我吧,不用找了。”

    有钱不赚非好汉,老张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索X打开大门,让年轻人把车开进来。

    这座墓园沿海而建,因为是建在海边的高地上,所以墓园的整个地势是向下走的,尽头落于暗沉的海面,像是地狱的入口一般。

    杨真停好车,沿着石阶往下走,他一边走,一边拿着玫瑰花轻轻嗅着,觉得香味淡了,就随手丢在地上,海风吹过,花瓣便散落开。

    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天。

    晨光在东,月光在西,在这个日夜交叠的时刻,朦胧的星光却布满中间整个深蓝sE的穹空。石碑林立,他如幽灵一般融入其中,丝毫不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