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里入夏后天气奇热无比,好在水韵小筑后面有一个天然湖泊,夏天时还算清爽,玉落贪凉直接将住处搬到了这里。玄珩自宫宴后除了与昔日好友品茶下棋外,就是在府里弹琴看书,转眼间已经半月余的时光了,瑞王府仍旧没有建造好,两个人住在水韵小筑也难得清静。

    玉落靠在湖边的柳树下摇着团扇,听着玄珩弹琴,管家来报说楚公子来了,玉落眼前就出现了那张绝色的脸庞,玄珩笑呵呵看着发呆的玉落揶揄道:“瞧这小模样,春天都过了,别瞎琢磨了!”玉落又气又羞,红着脸跑开,正好迎上楚云舒,脸登时更红了些,越发急躁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楚云舒看着玉落的背影,对着玄珩:“三殿下,可真有闲情雅致呢!我在天音坊订了包厢,请你听曲去。”

    “还是小舒最懂我!”玄珩笑着对着管家吩咐道:“告诉玉落到门口等我。”

    玄珩与楚云舒到门口时玉落已经等在廊下了,看到两个人并肩而行,潇洒俊逸,他两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想到自己曾经也常做男子装扮,不自觉就脸红了。

    “我家这丫头是个花痴,就是看不得俏郎君。”玄珩看着她的模样不禁莞尔,楚云舒也笑盈盈的看向玉落。

    “殿下如若还是这般取笑于我,我就不去了!”玉落听他这么说自己更是气恼。

    “在下确实比殿下生的耐看些!”楚云舒很认真的看了看玄珩的眉眼,对着玉落说道:“姑娘是否也这般觉得?”

    玄珩瞪了楚云舒一眼伸手拉着玉落就往车上去,楚云舒站在两人身后打量着二人,随后淡淡一笑也跟着上了车。

    天音坊是凤里城中一个乐坊,坐落在凤里最繁华的梧桐街东侧,整个院子的南面是平湖。楼里分作三层,一层进门是一座金蝉戏水池,四周是仆役们的厢房。二层都是给恩客们提供的包厢,三层与二层间搭建了一座玉石花台,四道桥梁联通三层,是为了歌姬们表演所设;三层北侧是歌姬们的房间,南侧是会客阁楼,整栋楼雕梁画柱,精巧华丽。

    三人下了车,由小斯引着到了三楼雅间,侍女和琴师盈盈而入,随后进来一位女子,一身玫瑰紫落花纹上衣,白色百褶如意裙,一只红玉珊瑚簪子挽了一个坠马髻,发髻下插着一排琉璃坠,妩媚雍容,走到楚云舒身前轻轻行礼:“楚公子久等了。”声音婉转悠扬,酥软人心。

    楚云舒突然提议:“我来吹箫,珩哥哥抚琴,庄姑娘可愿一舞?”庄红锦将手里捏着的丝帕轻轻的擦了下嘴唇,这个动作说不尽的妩媚,对着玄珩说:“公子可愿意?”玄珩最喜丰满的美人,随即附和道:“当然愿意,能观姑娘一舞三生有幸啊。”

    琴声悠然响起,玉箫轻扬附和,乐曲荡人心魄,庄红锦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回首拈花微笑,玉袖生风。此时琴箫声骤然转急,庄红锦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轻旋,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一曲琴箫合奏,一袭白衣似雪,一袭蓝衣锦袍,一袭紫衣潋滟,此曲罢,三人交杯换盏,笑语盈盈。

    玉落悄悄隐去,三人间的默契容不得她在室内旁观,心里沉甸甸的,独自躺在房顶上吹着风,看着满天星辰。娘亲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地上的亲人,也许父亲和娘亲正在注视着自己,玉落对着天空说:“我很好,至少现在还很好!”

    “这里的景色不是这么看的!”楚云舒站在房梁上,月光照耀下白色的长袍发出了淡淡光晕,风拂过衣摆,吹起他的发丝,宛如仙人。楚云舒向玉落招了招手柔声道:“这里!”。

    玉落如同中邪般乖巧的靠近楚云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如墨般的平湖上的开满了一簇簇的荷花,十里长街灯火通明的凤里街景,和浩瀚璀璨的星空同时出现在视野内,宛如仙境,清幽的荷花香飘满了整个楼台,让人不觉间神清气爽。

    很久前的一个夜晚她也曾和一个男子一起看过星星,那里山峰连绵不断,白雪皑皑……但是因为牵着他的手却并未觉得有丝毫寒冷之意。

    “在下凤里楚云舒,请问姑娘芳名!”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玉落看着他月夜中的脸,如受了蛊惑一般软绵绵的说:“……宋玉落!”

    “宋玉落……小落……”他低着头念着她的名字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温暖而安逸,他笑起来永远如清晨的阳光般灿烂。

    玉落如惊醒般支支吾吾道:“楚公子……那个……玉落是殿下的侍卫,未曾离开过殿下身边!”玉落说的很简单,但楚云舒听懂了她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好,玉落姑娘,在下失礼了!”

    玉落见他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两人就一直默默的站在梁上看风景,静谧的夜晚咕噜咕噜的声音让气氛更加尴尬,玉落摸着肚子干笑了两声道:“我好像是饿了……”

    楚云舒带着玉落回到房间时红锦在与玄珩说话,看到二人进来,玄珩对着玉落说:“过来吃东西,这个时辰你该是饿了!”顺手将一盘八宝糕放在的玉落面前,又从别的盘子里捡了两块豌豆黄也放在了玉落面前。

    玉落是真的饿极了,拿着点心大口大口的放进嘴里,吃到开心的时候还会不自觉的笑,那光景总和江湖,侍卫有些违和。红锦倒了杯温水放在她身前,又从怀中掏了一块锦帕递到她手中,楚云舒将红锦的动作神态都收进了眼底,毫无表情的饮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