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解不语也听到劳伦斯管家提到赛伦斯。

    他说,白天的时候,野兽·赛伦斯比之以往要乖巧许多,他很多时候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时甚至会在仆人送餐的时候走到一旁,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人,没有一点儿发狂的迹象——这让人不可置信,仿佛在白天,赛伦斯的人性和理智压抑住了兽类的天性似的。

    直到解不语也在白天上三楼去,更诡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桀骜不驯,甚至是天性凶残伤人的野兽,在解不语面前,乖的不可思议。

    它歪倒在地上,露出洁白的肚皮,两只属于野兽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再不是野兽的凶狠和阴冷,反而显出宠物一般的仰慕和亲近,在解不语靠近它时,它甚至是低下了它巨大的头颅——这脑袋比解不语的腰还粗——在解不语的手心处磨蹭。

    它看她的样子,像是粘人的宠物看向自己的主人一样。

    亲近,儒慕,亲昵,想要靠拢,甚至撒娇的情绪,一览无遗。

    就像是,尼克斯。

    甚至比尼克斯和昂斯还要像解不语的宠物。

    解不语不摸他的脑袋,他就用力蹭蹭,他掌控不好力度,把解不语推的向后退,他昂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解不语觉得稀奇,难道爱情当真削弱了诅咒的力量?只是,为什么还会降低赛伦斯的智商。

    果真是爱情使人降智吗。

    解不语拿着毛线逗弄大型猫科野兽赛伦斯,看他被一个毛线球逗弄得满屋子乱蹿,舌头都吐出来了,很是兴奋的样子,她摸了摸下巴。

    一旁的管家劳伦斯先生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他是真的怕自己心脏都跳出来。说不出来是感慨赛伦斯殿下有了些亲近人的性子,不像以前那样凶残暴虐,不知道是人性和理智压住了兽性还是兽性转变了,还是该担忧,也许某一个时刻,现在这头乖的不像话的野兽,下一刻就能反应过来,嘶吼着,暴怒地一爪子拍死在场的所有人。

    解不语早已今非昔比,对诅咒的力量还是有了些了解的。有些诅咒,解除诅咒的过程中,解除到了能真正解除诅咒的媒介,诅咒的效果也会大为削减——换句话说,就像克莉丝汀,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被女巫玛丽因为嫉妒而下了青春逝去的诅咒,头三天女巫玛丽对爱德华的爱恋越深,她受到的影响越重,到了后来解不语回去的时候,克莉丝汀已经好了很多。

    这固然是因为萨拉的药水的影响,但也有别的原因,那就是根据解不语得来的消息,女巫玛丽已经另有新欢。玛丽对爱德华的爱慕消减了许多,随之而来的对克莉丝汀的嫉妒也消减了很多,这虽然尚且不足以让诅咒消除,但是诅咒削弱,还是可以的。

    同样的,放在冰雪城堡,白天野兽时期的赛伦斯,从最开始解不语来的时候那头凶猛异常的野兽变成今天这样依恋她、甚至向她撒娇的大型猫科宠物,其根本依据就在于赛伦斯对她的感情的转变——也许最开始他确实是怀着别样的心思,但如今,解不语已经能确定,他确实是动了真格的。

    总不见得,一个月前见了人类还张牙舞爪、愤怒嘶吼着,一爪子下去就能将人拍个半死的凶猛野兽,百年间都凶猛异常的野兽·赛伦斯,就在短短一段时间后,被人为驯化了,野兽凶残的天性彻彻底底转变为从小养大的宠物的亲近。

    这样的想法,解不语不免对赛伦斯产生了几许愧疚,但这些愧疚来得快去的也快,这样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绝望之爱完全不足以阻拦她追求真相的脚步。

    白天的时候,她空闲的时间多些,加上如今整个城堡的人都对她异常尊敬,所以她借故游历了不少地方,借助魔法的帮助,一些经由岁月而掩埋的蛛丝马迹也能被她挖掘出来。

    半个月过去,解不语找到了不少属于少女的东西——还不是一个少女的东西。甚至,她在隔壁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属于一个金发少女的日记截页,有发丝为证。

    她像一个城堡不邀自来的侦探,拿着魔法这面放大镜,在城堡四处搜寻一些可疑之处,根据蛛丝马迹和城堡传闻,开始慢慢推演出百年的爱恨情仇和阴谋诡计。

    赛伦斯比以前要更热烈的缠人劲头牵扯住了解不语不少的动作和精力,她几乎整晚都在陪着他——甚至到了深夜,她熬不住去睡觉,他也要跟着到卧室,然后守在她房门前。要不是解不语已经能确定他如今的心意并非假装,小书房留下的一些零碎的线索也没有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她还以为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调查他,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怀疑。

    赛伦斯缠的越紧,解不语的心里也起了几分气恼,至少,女巫萨拉的预言就没办法那样轻易实现——

    “当天狼星高悬塔顶,黑猫沉睡,手执玫瑰的少女会想起她应当走的路”。

    哪怕预言再玄学和不靠谱,天狼星高悬塔顶,时间总是固定的,而赛伦斯缠她那样紧,她总是没有晚上出门的时间。

    实在没办法,这天晚上,解不语答应了赛伦斯舞会的邀请,他们跳了三支舞,而后,解不语借故要出去透气,与赛伦斯一起去了花房和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