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辞觉得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无数只小蚁在胃里攀爬啃咬,还伴随着一抽一抽的痉挛。

    朦胧的视线里好像出现了雪白的东西,像是冻好的乳酪,香甜可口,颤颤巍巍的乳酪从她鼻尖滑过,她仿佛能闻到那股勾人馋虫的甜蜜奶香。

    白星辞抓住乳酪,咬了一口,差点磕掉自己的牙。

    “喂喂,刚醒过来就耍流氓吗?”乳酪被人抽走,一个模糊的人影凑到她上方,卷曲的长发海藻般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吃海藻也不是不行,白星辞再次张开嘴。

    一根瓷调羹塞进她嘴里,热粥带着药材的气味,温柔地顺着她的食管滑下,白星辞咂了咂嘴:“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喂了半碗药粥后,白星辞胃里难以平复的饥饿稍有缓解,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楼伽罗穿着红裙子走过,把碗放在靠窗的炕桌上。

    “感觉怎么样?”楼伽罗坐到白星辞床边问。

    白星辞捏住自己的眉心:“身上没有什么不适,就是肚子饿得狠。”

    “哼,我知道你饿,你刚醒就啃我的胳膊,我若不是体修,刚才你那一下都能给我把骨头咬穿。”

    “我以为是乳酪之类的东西。”白星辞道歉,她撑着床坐起来,楼伽罗往她腰后塞了一个引枕,“谢谢,这里是哪里?”

    “汝安镇最好的客栈。”楼伽罗回答,“我给你请医师看了下,说没有大碍,只是力气耗尽,休息几天就好。但是那个医师不是修仙者,有些经脉灵气的损害是看不出来的,我建议你去下四垣找个医修看看。”

    白星辞往后靠在引枕上,她上下摸索了一会儿,胳膊腿儿都好好长在身上,除了肚子饿,没有其他的问题。不过喉咙里有东西黏糊糊的,好像是咽下了什么粘稠的液体,一种奇怪的味道还在嘴里回荡,并非是药粥的味道,而是一种奇异的腥甜味。

    腥甜味……啊,她想起来了,她喝了沈云谏的血。

    白星辞顿觉反胃,趴在床头,捂住嘴巴向楼伽罗拼命挥手,楼伽罗急忙端了一个痰盂过来,才把痰盂放下,白星辞对着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刚吃进去的药粥混合着黄色的胃酸全部喷了进去。

    “不要紧吧?刚才吃太快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白星辞气若游丝地摆摆手,她并不打算告诉楼伽罗实情,喝别人血这种事,实在是太变态了。

    她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趴着身子大口喘息。她摸上自己的喉咙,手伸到一半又放下,动了动脖子,心里一惊,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脖颈。

    灭枷怎么不见了?

    “楼伽罗,天乾盟的那些人呢?”白星辞抬起头,“灭枷是他们帮我解开的吗?”

    “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脖子上的灭枷就不见了。”楼伽罗挠挠头,欲言又止。

    白星辞忙着琢磨灭枷的事,没注意到她的古怪表情。

    说起来,在她咽下沈云谏的血之后,精神就陷入了恍惚的状态。她感觉自己一会儿腾云驾雾,一会儿直落九天,眼前的事物光怪陆离,她蹚过鲜血汇成的河流,穿过残破的宫殿废墟,黑衣服的女人浴血站在高楼,群鸦在赤红色的天际盘旋,她仿佛身处于奇异的梦中,无法醒来,在恐惧和激动中沉沦。

    那一切的幻梦就像是……就像是之前她抓的那些瘾君子的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