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好吵,哪家的孩子大早上起来疯玩。”不远处传来阵阵孩童嬉笑声,浓浓的困意与外头噪音相互拉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将邬漾折磨到够呛。可是即便折磨到睡不成回笼觉,但是邬漾眼睛依然倔强紧闭着,手抓着枕头两边,将脑袋压得密密实实,她迷迷糊糊想,花重金装修的房间怎么会那么垃圾,居然连楼下小广场的声音都能传上楼。

    不对啊,我家房子在十五楼,楼下的声音不可能传上来!而且隔壁家明明是对还没有孩子的年轻夫妻,哪来的孩童嬉笑声?!邬漾猛地坐起来,紧接着刺痛感钻上脑门,疼的她眼前发黑,竟冒出一身冷汗。

    卸了撑着身体的掌力,邬漾倒在床上,因疼痛导致思维迟钝,她奇怪重金定制的软床怎么硌的她皮肤发疼,很快这丝奇怪暂时隐匿下来,毕竟胸口上的刺痛更加令人崩溃,占据邬漾所剩无多的清醒。

    “院长,你终于醒来!小娃的奶粉吃完,现在饿到哇哇大哭,赶紧来喂喂他。”

    迟钝的邬漾还没消化完这段话,上衣被来人撩起,温软的东西贴着皮肤,惊起片片鸡皮疙瘩,她忍不住往后退,抬眼瞪着来人,大娘你谁啊?

    失去口粮的小娃小脸拧成一团,小嘴开到最大,哇一声哭出来,泪珠子滚落下来,烫到柔嫩的脸颊肉,刺啦啦痛,哭声更加凶猛,恨不得将屋顶哭飞。

    “院长,孩子还小,你要为孩子着想啊,赶快打起精神来。你看看现在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多可怜。老婆子知道小娃爹走了,你很悲伤,但是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全院的孩子都指望着你,要是你撒手,他们该怎么办?”陈大娘皱巴着张老脸,苦口婆心道。她心底也在为这位善良院长感到可惜,院长不容易啊,养着十来个小崽子,日子过得苦巴巴,好歹有位出息的丈夫在上头顶着,现在丈夫也走,院长一个女人该怎么办?

    陈大娘家人在乱世中丢了性命,只剩她个孤家寡人,在世间上尝尽颠簸流离、四海为家的苦涩。如今被红星院收留,倒有几年安宁的日子,陈大娘愿望不大,就盼着红星院能一直办下去。前几天,院长男人牺牲的消息传来,向来能干的院长倒下,一副没有盼头、心灰意冷的模样简直要吓死陈大娘,她完全不敢想院长跟着离开的场面。因此陈大娘想方设法唤起院长的精神气,每天带着小娃过来,希望院长看在年幼的孩子份上,一定要撑下去。可是无论她怎么说,院长还是躺在床上木呆呆看着虚空,任凭她怎么劝、怎么动,院长还是没有反应。今天不太一样的院长,让陈大娘仿佛看到了希望,她皱了几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陈大娘坐在床边,抱着小娃凑近院长跟前,小娃嗅到味,小嘴嘬着乳.头,寡淡眉头拧起来,裂开小嘴哭起来。

    “哎呀,你娘没奶了。小娃别哭,大娘带你喝米汤。”陈大娘哄着小娃,小娃饿的含着手指,噙着一泡泪水,可怜巴巴。她扭头望着发呆的院长,安慰说:“院长别担心,吃几餐好的,奶.水很快来了。我先带小娃吃点东西,很快回来的。”

    诶诶,大娘你别走,你先说你是谁啊!邬漾眼睁睁看着唯一能解释清楚情况的大娘离开,似乎想起什么,她慌忙从头摸到脚。其实不用摸,邬漾察觉到不太对劲,但是她不愿意相信,硬是想用真相打醒自己。

    看着镜头中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的人,顶着头乱糟糟的短发,憔悴发黄的脸色,无神的眼睛,嘴唇寡淡起皮,邬漾很想问,你谁?但是熟悉的眼型轮廓,肉肉的鼻尖,给邬漾带来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白皙修长的手指、柔嫩的肌肤、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去哪了!?邬漾欲哭无泪,她宁愿直接狗带,也不愿意成为别人,而且还是离她原身差距十万八千里的别人。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邬漾掌心掩着眼睛,几分钟后,她放下手,露出一双了无生趣的双眼。她知道自己死了又活,但、是,有人问过她想不想再活一次吗!如果知道捞回小命后,将会成为个妈妈。而且还是个底下有二十个孩子、尚在哺乳期的妈妈。邬漾想,她绝对不愿意再活一次。

    她那重金装修完毕的漂亮小屋、斥巨资定制的大软床,还没来及享受,怎么会一下子没有呢!虽说她前不久决定攒钱,决定生个娃,但是绝对不想要这种一睁开眼,便成为妈妈的‘美事’。可能不用忍受孕期的辛苦和生育疼痛,就能获得亲生崽崽,是绝大数人想要的美事,但这并不是邬漾想要的美事。

    邬漾是这样计划:她边攒钱,边锻炼身体、清淡饮食,有了充足资金和完美硬件设施后,她便去申请小种子,几个月后瓜熟蒂落,就能收获一只萌哒哒的宝宝。

    现在全没了!全没了!邬漾捶着床板,眼泪啪啪啪掉下来。

    门外,陈大娘抱着小娃,轻轻松口气,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强,她慈爱看着怀中的小娃,“小娃,你还有你娘呢。”

    正痛痛快快发泄中的邬漾突然顿住,打个长长的哭嗝后,“嗝~~”,脸色微妙,她手颤抖抖拉开裤子,飞快瞅了眼,生无可恋摊在床上。呜呜呜,这日子不活也罢。

    “院长,你看着小娃,我做午饭去。”陈大娘放下小娃,笑呵呵离开。

    吃饱喝足的小娃很好带,眼睛看着上方的蚊帐,小手一抓一抓的,哎呀呀啊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婴儿婴语。

    邬漾警惕盯着床上那坨小娃,手轻轻推着襁褓,想要让小娃靠边边躺,但是小娃哎呀哎呀叫唤着,唬得她不敢继续动手。她居高临下看着小娃说:“小娃,我不是你妈妈。你快点叫你妈妈回来!都说母子连心,难道你没发觉你的老母亲不知道哪儿去了吗,我是个外来者,并不是你亲身妈妈。小娃你喊啊叫啊,把你妈妈喊回来。你别想着亲妈离开后,我这个外来人就能把你照顾好,我肯定是个凶残的后妈,不给你吃不给你穿,还将你们赶到破烂的柴房里住!到时候你后悔,可没有地方让你后悔了啊。”

    两个月大的小娃听不懂威胁,反而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兴奋挥着小胖手,小嘴哎呀呀。

    “笑什么笑,再笑我就要揍人!”邬漾凶神恶煞,举起拳头,仿佛下一秒拳头就砸向小娃。“小娃他娘,你看见没,我要揍你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

    邬漾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母亲忍住这样的事情---任由陌生人欺负自家孩子!她做出凶狠的表情,拳头慢慢向小娃嫩脸进攻,拳头碰到小娃Q弹的皮肤时,五指张开,捏着软绵绵的脸颊肉,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敢打孩子吗,我揪着你儿子的脸颊肉,顺时针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