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不自觉地板直身体,秦抑已经把手放在了琴键上,他也只好不再多问,专注于钢琴。

    男人苍白的手指在琴键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般按下,五个月没有接触钢琴的手有些生疏,但仅仅几个小节,他已经重新找回感觉,顺着谱子弹奏了下去。

    沈辞盯着他的手,那确乎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琴声从他指尖流泻出来,似是浑然天成,让人移不开眼睛,也挪不开耳朵。

    但很快,这“浑然天成”被一个突兀的停顿打断了。

    秦抑眉心微皱,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沈辞抬起头,就看到他停顿的地方,赫然是琴谱上标注了要踩踏板的地方。

    他不免心里一紧,看向秦抑。

    几秒钟的停顿过后,男人重新起了这一小节,在没有踏板辅助的情况下继续弹奏。

    沈辞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他垂眼看向对方不能动的腿,紧紧地抿住了唇。

    踏板是钢琴的灵魂。

    虽然完全不需要使用踏板的曲子也有,但毕竟是少数,在绝大多数钢琴曲中,踏板都或多或少会发挥作用,尤其是一些专业的、适合在音乐会上演奏的大型乐曲,踏板更加不可或缺,无法使用踏板,这对秦抑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说得严重一点,就是“这个人再也无法登台演奏了”。

    年轻的钢琴家在二十六岁这年,从如日中天时跌落,如果按照原著剧情,他将再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沈辞不知道他这五个月来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他连碰一碰钢琴的心思都没有,让原本日日相伴的东西,冷落在琴房里。

    他忍不住打量身边的人,视线从他苍白的侧脸下滑,扫过瘦削笔挺的脊线,最终落在腰间。

    好瘦。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想抱抱他。

    忽然,他听到琴声停了,秦抑低沉的声音传来:“看谱。”

    沈辞瞬间回神,匆忙收回停在对方身上的视线,小声说:“对……对不起。”

    啊,好丢人。

    秦抑明明没回头,是怎么知道他在看他的!

    偷看被抓现行的沈小少爷羞耻极了,强迫自己专注于钢琴,再不敢看秦抑一眼。

    可是两人坐得这么近,怎么专注得了……

    秦抑不再多说,继续弹琴,琴声渐渐拉回了沈辞的理智,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断重复弹奏的片段,正是他比较薄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