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舒尔单,她怕是也要葬身在那儿了。”柳成言叹了声道,“这件事,当真不报告给陛下?若是常姑娘当真出了事,你迟迟不上报,陛下日后定是要记恨在心里的。”

    怀王松手,将杯子的碎片摊在桌子上,怅然地往椅子靠背上一靠。

    “暂时只能先瞒着。让他现在知道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最多给我一张帝旨,让我尽快完成东征……还是,过些时日罢。”

    柳成言淡淡道:“怕只怕,到时候,常姑娘已经做了育国的王后。”

    “如果不是阿常自愿的,就抢回来。”怀王随意道,“如果是阿常自愿的,那就让皇兄自己哭去罢,谁让他说那些无情的话?阿常若是答应舒尔单,多半也是因为对皇兄心灰意冷了。”

    ……

    三日后,怀王带兵抵达大难山。

    果不其然,育国走之后还在大难山设了陷阱,但怀王早有预备,也就没多少的损失。

    通过常乐那边透过来的消息,怀王摸清了育军的撤离路线,也大概知道了大难山之后的一些地形状况。

    在多次派探兵或小股军队打探的情况下,怀王带领着氏军一步步接近傩江。

    师德再次被怀王的神机妙算折服。

    入夜,柳成言立在营地周围,仰头观察着清朗夜空中的星辰。

    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直到不远处有人靠近的声音响起,柳成言皱眉收神,望向来人。见正是怀王,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原本清彻如星辰般的眸子此时也蒙上了些许阴翳。

    怀王褪去了盔甲,身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衫。红衣似火,如同他本人一般张狂艳丽,如此却掩不住他身上的光芒,只是映衬着他那张桃花面的更加俊美。

    火光明灭之间,他的那双桃花眸一如既往的自信潋滟,眉眼之间总是不经意地透露出恣意风流。

    人影愈近,眼前却愈发模糊起来。

    ……

    清风过面,仿佛将人带到了一个虚无的地界儿,四周都是与怀王相识多年的画面。

    画面一张张飞浮而过,耳畔还能响起当年的对话。

    那一年,怀王刚到玄灵观与他相识,心中诸多怨气,不止一次地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母妃为什么要z-i'sa?母妃是不是被人逼的?我是不是要抢到皇位,为母妃报仇?”

    他一心修道,不懂这些俗世是非。只能告诉怀王,如何抉择,不如待心神安定之后再定。

    怀王才经受过丧母之痛,消沉低谷之时,羡慕柳成言的心如止水,便和他一块儿修习道法,学会清心。

    那一年,怀王因为经常替他解说经纶国政,发现自己不适合做个道士,还是适合做个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