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荷被气得脸色发青,想到正事儿,还是收敛了些,努力拿出她对这对落魄主仆的最大尊重:“我们夫人请主母过宴,希望一解前仇。”

    “你们夫人?不过是个姨娘。我们夫人!”十里咬字儿,一偏脑袋,盛气凌人道,“没空!”

    “你这丫鬟好大的胆子,未问过主母,竟擅作主张。”素荷得理便厉声指责起来。

    常乐听见争吵,慢吞吞挪到门口,靠着门框,替十里撑腰:“十里与我心有灵犀,她是知了我的意思。怎么,有何问题?”

    素荷见她看自己的目光鄙夷,旁边十里一脸得意挑衅,很是不悦。余光瞥见她房中凌乱,桌面上似乎摆着纸笔。心中婉转,笑道:“主母如此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夫人是经家主授意,特来相邀,希望能与主母谈心,也是助主母离开如今的困境。主母还是好好斟酌。”

    “啧,你们家的那个姨娘,这么好心?”十里撇了撇嘴,都不屑正眼瞧她。

    素荷忍了又忍,转向常乐:“家主有过话,太守府都要称我家主子一声‘夫人’。主母还是提醒下十里姐姐,让她莫要再犯了家主禁忌。不然,她又不是主母,家主也没什么舍得不舍得。”

    “你这丫头好是伶俐。”常乐一笑,似在夸奖,“那我也劝你提醒你家主子一下,我再不受宠,也是这个家的主母,太守府怎么说也是门规森严,莫要逾矩了才是。你这丫鬟见着本主母也得好生伺候着,说话做事莫要不饶人。不然,你又不是受宠的小妾,就算弄死你,家主也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再次被压制,素荷面上有些扭曲,再次惊讶这常氏当真与之前不是一般模样。以前,就算她踩上两脚,常氏只能干受气。今日,竟成了她忍气吞声。

    不能误了主子的大事儿,素荷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扯起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主母教训的是,以往是素荷不懂规矩,日后,素荷定当本分做事。”

    见素荷敢怒不敢言,还要保持低声下气的模样,常乐和十里心里就是一阵快活解气。打贱人之前先打一下她的狗,未尝不是一件爽快的事。

    “夫人,素荷妹妹这悔改的态度真让人钦佩。”十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继续往素荷身上插刀子,把当初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言语暴力全还回去。

    常乐皱眉挥手:“十里,还不赶紧学着点。家主既然下令将花氏作夫人看,你也要尊敬才是,莫再像看低等贱人那般对太守府的二夫人。”

    “是,婢子学着了。”十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拿出丫鬟的自觉。

    常乐目光一亮。原来这才是使唤丫鬟的感觉。

    十里太过熟悉还嘴毒,素荷这个敌方丫鬟太过嚣张,她根

    本没感受过作为主母应受的尊敬。十里这一下,瞬间击到心坎儿。

    好想再体验一回。

    而素荷听着常氏主仆你来我往地讽刺她们主仆二人,交叠的双手紧握,指节泛白,一口白牙都快咬碎。闭了闭眼睛,将气往下沉。

    “主母,可想好了?”

    常乐抿唇笑弯了眼,露出一脸平易近人的慈笑:“难得二夫人有此良心,本主母自然要去。”

    “那便与主母约好了,明日酉时,霁月亭。”素荷总算得了件称心如意的事儿,嘴角的笑意竟也和善许多。

    常乐看在眼里,点头附和:“嗯,约好了,回去复主罢。”

    “是。”

    素荷转身就走。常乐眉头一皱,又将她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