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郁檀通话的人,是青阳观的现任观主范应岐。

    老头儿快八十,还没从郁檀说有缘人出现的惊讶中缓过来,又被他一句“煎炒烹炸”砸的心跳都不规律了。

    “小师弟啊,你可别乱来。”范应岐急道:“他是你的有缘人,又不是累世的仇敌,你忘记师父说什么了?”

    有缘人三个字,本身就带着一种积极的意味,和“料理”之类的怎么都搭不上关系。

    范应岐真怕郁檀性子起来再给人磋磨一番,坏了什么机缘可就不好了。

    “记得,”郁檀的师父是范应岐的父亲,提起这个人,他语气和缓了许多,但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不死心道:“师父还留别的话了吗?”

    两个人口中的师父范鹤年,一百一十岁整去世。

    这位长寿的老人家,将郁檀从大西北的枯木堆里捡回来的时候,距离一百一十岁的生辰还有三天。

    那三天的时间,范鹤年做了三件事,全都围绕着郁檀。

    让郁檀成为自己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赠给他一串珠串并且留下几句指引,说郁檀在珠串的指引下,将来会遇到一个有缘人,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最后,范鹤年请求郁檀看在如今的相助之情上,将来青阳观若有大难,酌情搭救一二。

    那时候郁檀五岁,还沉浸在被亲祖母带到千里之外,然后推下山崖的惊惧和仇恨之中。

    他极为早慧,即使年纪尚幼也知道反思己过,很快就总结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是因为太过锋芒毕露,羽翼未丰之前还是要韬光养晦的路子。

    至于范鹤年的话,郁檀记倒是也记住了。

    但对那什么有缘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

    要有缘人有什么用?

    他是至亲都嫌弃到想弄死的人,血脉相连的人尚且靠不住,有缘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范鹤年赠的珠串,郁檀倒一直戴着。

    最开始是因为青阳观在某些领域独占鳌头,他戴着这东西会让有些人忌惮不已,后来还戴着,是因为弄死那对狗男女之后,时常会睡不安稳。

    郁檀睡不安稳,单纯是因为游魂飘忽惊扰太吵闹,倒并不是因为手沾血腥而心有不安。

    良心?愧疚?后悔?

    他没那东西。

    至于有缘人之类的话,若不是胡小鱼出现后珠串发热,郁檀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可神使鬼差的,他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