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周文兵分两路。妙花带人去县大牢救出林运父子和表哥王成浩。自己带着张晓平、体净和许大成就来到了县长家。

    离石县的县长任职也有近十年了,周文小时候还跟着父亲来他家参加过酒宴,知道他家有多少家人和住宅布局。

    这时已经是夜里11点,县长大人也早就睡下了。只是听说今天有一伙当兵的到了周镜海家,不知是何原因,张友峰也没传出任何消息出来。心里就有点儿忐忑不安,心道别是周镜海还有什么军方的后台吧。

    心里一紧张,就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就猛然发现睡房的灯被点亮了。赶紧坐起身一看,一个全身披挂,扎着武装带,脚蹬长筒皮靴的年轻军官,正静静地靠坐在自己平时最喜欢的摇椅上,一摇一晃地望着他。眼神里竟是毫无波动,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身边的妻子也醒了,坐起身看见这情景刚要出声尖叫,就被床旁一人一掌就砍晕,再次倒在床上。

    县长大人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强自壮胆开口道:“不知这位长官有何贵干?这深更半夜的直闯进来,怕是不合理法吧?”

    那个年轻军官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轻飘飘的一个声音传来:“不合理法?县长大人可是不认得故人了?”

    县长睁大眼睛仔细看,感觉到了依稀熟悉的面孔。渐渐地,这张面孔和以前见到的那个少年的面孔重合在一起。心里开始打起了寒颤,寒颤从心里接着又传到了全身。县长大人整个身体都抖动起来,嘴里哆哆嗦嗦说道:“你是周家的……”

    周文笑了起来,说话的语调依然不带任何情感,就像是从天上的云端飘了下来,不含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想起来了?是不是有点儿失望?应该失望啊。在你的口中,一个已经在七月份被火炮炸得尸骨无存的人,又活生生在眼前出现,难道是见鬼了?”

    县长大人这下彻底惊醒了,马上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直挺挺跪在周文面前颤抖着说道:“周文,哦不,周少爷,少东家,请您听我解释,我确实是不知情啊,是李家……”

    “李家有李家的事儿,你有你的事儿。”周文一句冷冰冰的话彻底绝了他的希望。

    县长急迫之下,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大声道:“周少爷,我是政府任命的官员,你没有资格和权利处罚我,你这是滥用私刑,罔顾国法。你这是要造反!”

    “啪!”一声,一个军官证和一张委任状就扔在了他的面前。

    县长颤颤巍巍捡起一看,军官证上的身份是中央党部山西分部的上校警卫处长。委任状是盖了国民政-府大印的山西省离石县县长的空白委任状。

    说起这委任状,是刘若水这个特派员代表国民政-府安抚山西官员的一个手段。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阎大帅下野了,山西省名义上归入国民政-府管辖了。那以前阎大帅任命的那些地方官员就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了。

    现在党部的特派员来了,带来了政-府的任命。按照之前校长戒急用忍的策略,基本上也就是走个过场。原来是谁当县长现在就在委任状上写上大名,那就说明得到国民政-府认可了,也就名正言顺了。

    但是如果真有那个不开眼的,非要跳出来找事儿,刘特派员也不介意把名字改了。山西全省一百多个县,周文却拿走了离石县的委任状,就是要把离石打造成自家的后院。本来他倒是没想着要换县长,但是现在不换还留着这个白眼狼做种?

    县长看见了这些证明心就凉了下来,这下彻底抓瞎了,只能哭着喊着求饶命。

    周文站起来一把提着他的睡衣领子,把他拖到窗口。伸手就推开了窗子,一股寒风直灌进来,只穿着睡衣的县长现在更是浑身哆嗦。但是,让他感觉到比吹来的寒风更让人冰冷的是窗外院子中的场景……

    县长的全家老小--他的老父亲、才六岁的小儿子、还有小舅子夫妇全被捆绑着跪在寒冷刺骨的院子里打着哆嗦……

    周文的声音依旧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你是要全家都陪你去死,还是保全家人自己去死?”

    ……

    第二天,离石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和商号老板都被全副武装的士兵请到了县政府开会。在县政府大院里摆满了椅子,大家坐下后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诶,张老板,听说了没有,今天一大早四个城门都被封了,只许进不许出。机枪都架上了城楼。那些外来的士兵说是城中闹匪,要封城一天,清除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