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琼琚琼玖连拖带抱地送上车架,孔颜还云里雾里地不曾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长主与君侯护着,还有骑奴随架,郡主且安神便是。”琼琚得了刘姮反复嘱托,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照顾好小主人,此刻正牵了孔颜的手渥在怀里:“郡主的手怎地这样凉?”

    琼玖听了这句,忙不迭拿了襌衣来,为孔颜披上:“夜里风寒,郡主可千万仔细着。”

    细细地将领口围了一圈,琼玖才颇为放心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京兆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钻,若着了凉,郡主又得如上回般,狠狠吃了苦头。”

    “婢子与琼玖都在郡主身边呢,莫怕。”琼琚似是看出了孔颜的不安,一连说了好几声的“不怕”。

    她又将琼玖拉近些,两人严严实实地将孔颜护在正中,想借此给孔颜更多安全感。

    三人便这样紧紧挨着,任凭车架拉着她们一路向前。

    前后在此生活了十余载,孔颜从未见过这样失序杂乱的京兆。

    早些时候听得朝中派出最是骁勇善战的老将邹胜应敌,孔颜的一颗心便放回到腹中去了。

    邹胜是随高祖定天下的名将邹邯之子,先帝时袭父爵位得封绛侯。后因治军严明、战功卓著,进为太尉。

    满朝武将,若定要找个能与吴王刘漾一较高下之人,的确非邹胜莫属。

    故而,孔颜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劝阻母亲往封地避祸上。却不想,吴王瞧着起事突然,实则粗中有细。

    从广陵兵变至今,也才将将过去几日,太尉邹胜不过才点了兵往南面去了,现下便有细作趁暗夜袭京兆。

    一里一外,配合得竟是如此契合无间,倒像是将京兆事态掌握得一清二楚似的。

    孔颜竭力压下这点不安心绪,逼着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

    三人缩成一团,车架内静极了,只有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当阳长公主自是有千般手段,早早探得了细作潜入京兆一事。他们一家人算是早早警觉了起来,车马行了一段,京兆也不过此时才有人惊呼起来。

    她留神去听外头的动静,到底是有些远了,心里头又添了紧张,更不能听得仔细,只隐隐绰绰闻得几声惊呼。

    孔颜按捺不住,抬手敲了敲车厢内壁。

    随驾的骑奴立即应声:“郡主?”

    “如今到了什么地方了?”自登了车来,孔颜便有些昏沉,也是方才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一时间记不清车架行了多久,失了判断也是情理之中。

    骑奴并未顺势接话,夜色深沉,他似是辨认了一会儿,才答话:“刚过桂宫,正要往西市去了。”

    那便是快出京兆内城了。

    孔颜心下估量一番,又问起另一桩更为关心的事:“阿父阿母与阿兄可好?”

    起先她登车匆忙,并未分了神去留意,眼下回神,自然要问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