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这东西,就是在你拥有的时候,还不准旁人去染指,即便失去了,也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应该是我的,’。

    大男人主义的汉子,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占有欲极强,绝不允许‘心有杂念’的旁人,來染指自己意识内的人或物,这就如同他的逆鳞般,一旦碰之,必会激发他内心深处,蛮不讲理的戾气。

    特别似肖胜这种,无论是从底蕴,还是能力都有傲人资本的汉子,在这一方面,更为显著。

    对于红拂,肖胜始终怀揣着‘感化’且‘愧疚’的情绪,在与其接触,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把对方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不仅仅是他,包括一项强势的帕克,以及不善言语的约翰皆是如此。

    与她说话,互动都倍显小心翼翼,生怕戳痛了她的内心,然而,红拂所表现出的态度,则是接纳的同时,又刻意疏远,肖胜不否认,由对方的长久以來所形成的脾性在作祟,但更多的则是來自,她本人的傲娇。

    感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以一个上位者的高姿态,俯视着他们,话中带着强势以及不容拒绝的语气,甚至,开始指手画脚旁人的细节以及私生活。

    在她的思维里,地球就该围着她转,你们这都是欠我的,再加上今晚的任务,她又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才让她在言词上,突显出了高大上的冷言冷语。

    单就她为了珍妮以后的幸福,敲打肖胜,这在肖大官人看來,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作为华美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她关心自己的姐姐,那是人之常情,如果她仅仅是这些意思,那么肖胜只会对眼前这个女人,增加好感。

    可在其冷言冷语的背后,则是她那极度不平衡的情绪,字里句里所透出的‘冷大上’,仿佛是在提醒肖胜,他华美现在之所以及万宠于一身,则是因为她的‘付出’,若是她当年沒有被掳走,现在她享受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再加上这些年,所受的苦痛,都驱使着眼前这个女人,从对亲情的渴望,变成了一种绝望下的愤然,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转变,扭曲了红拂,最基本的认知观,特别是在身体,备受毒剂折磨之际,这种扭曲被放大,被突显,甚至影响到了她的主观意识。

    她的这种思维,思考方式,就如同现实生活中,一些‘啃老族’的小年轻,在面对父母时,所表现出的那种高大上般,他们总觉得,你把我生下來,就理所应该照料我,哺育我,甚至满足我心中,所有可行和不可行的要求,一旦违背这些意愿,就是你的不负责任。

    可他不曾想到,父母的给予,是处于人性释然,以及爱的流露,而你的索要无度,则是在践踏甚至蹂躏这份感情。

    人,必须要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否则,与行尸走肉沒什么区别。

    肖胜知晓,今天的话,落在红拂耳里,肯定不是滋味,甚至会激起对方的反弹,但在肖胜看來,如果能避免更多的不幸,那么他今天的‘抉择’,一定是对的。

    当苦等了这多年的老威廉,面对的是这样一个闺女的话,当内心备受煎熬,日夜期盼的华美,等來的是这样一个妹妹的话,那么他们的见面,还不如留在幻想中。

    哪怕现在的红拂,是整个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对于老威廉和华美來讲,如今的末世卡门,只不过是他们心中的信念,但红拂的表现,则是他们这么多年的期盼,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今天的话重了,但我希望你能听到心里去,也许你,无法坦然的面对你的至亲,用沉默,冷淡甚至逃避來回应他们,这些我们都能理解,但若你用激进、极端甚至不可理喻來践踏他们对你的思念和爱。

    那么相见还不如不见,幻想的美好,要比现实的残酷,更能让他们接受,这是今晚行动,所佩戴的耳麦和仪器,你可以选择戴,也可以选择离开,但我真心的希望,留下來的红拂,最起码是个懂得感恩的女人。”说完这些话,肖胜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红拂的房间,而此时,怒瞪着对方背影的红拂,在仿佛紧关的那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

    当自己所有的伪装,被眼前这个男人砰然击碎之际,红拂那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再一次被狠狠的‘伤及’。

    正如离开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她们都不欠自己的,可这难道是自己自作自受吗,在暗无天日的集训营内,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在罕有人迹的沙漠中,与儿时的同伴,争夺那唯一的水源。

    亲手抹杀了把自己抚养成人的教官,从那一天起,她的骨子里,就只剩下冷血和暴戾,如果有的选择,她绝不会这样,在一步步沦为杀人机器的同时,谁又能体会到,她内心对于‘暖色’的渴望。

    沒有,如果想活着,就必须‘腹黑’,只有扫清眼前一切的障碍,她才能正常的呼吸着这些空气。

    在小心翼翼和伪装下,苟活了这么多年,当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她,你不是孤儿,也不是被遗弃的,而是因为家门不幸,被掳走的。

    也正是这一天,那渴望已久的‘暖色’扑面而來,來的是那般汹涌,來的是那般彻底,汹涌到她无从招架,彻底到她无所适从。

    开始享受,开始贪婪,更开始变得肆无忌惮,曾经所有的委屈,仿佛在这段时间,有了宣泄点,一段段,一幕幕萦绕在脑海里,特别是在得知,她的这些所谓的家人,无比幸福之际,那就极端的内心,变得扭曲,变得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