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音的祁乐意还是坚强地唱到了最后一刻,在突如其来的尴尬和经过缓冲后徐徐展开的尴尬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更令人尴尬得头皮发麻的是这首歌最后特意设计了一个帅气的endingpose,祁乐意要对着镜头来一个wink,手指从唇边往外带,抛一个虚虚的飞吻。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祁乐意被雷汪逼着练了不下一百次,练到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就想吐。后果就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意识到自己演砸了,身体依旧条件反射地完成了这个endingpose。

    本来在祁乐意破音的瞬间全场一片寂静,选手席上好些人瞪着眼睛,张着嘴,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祁乐意出完最后一招,大家又骚动了,响起一阵低低的“哇”。

    祁乐意估摸着那意思是“兄弟,你太拼了”。

    音乐褪去,失去了伴奏的祁乐意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讪讪笑着,紧紧抓着麦克风,手指无处安放,只好不停地抠着掌心,等待着导师们的狂风暴雨。前边好些公认优秀的练习生都被批得一无是处,他可能会被按在地上往死里摩擦。

    岂知四个导师看着他,一时都没开口。素以严格著称的制作人韩立轩没忍住抿了抿嘴角,一边翻祁乐意的简历一边问道:“祁乐意……练习时长两个月是吗?”

    “是的。”祁乐意回答。

    韩立轩转头看左右两边的其他导师,“几位导师觉得怎么样?”

    Vocal导师林白蓉率先发话:“他的声音很好听诶,说真的,第一句我就被带进去了,这是我觉得今天全场最有辨识度的嗓音。”

    选手席再次骚动,“哇——”

    这句话,可以说是林白蓉在初舞台评级阶段给出的最高评价了,面对的还是一个在vocal方面犯下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的选手。

    “我也想长得这么帅。”有人忍不住跟小伙伴小声嘀咕了一句。

    话只能点到即止,个中内涵意会就行。

    “有点可惜,”林白蓉笑道,不点明祁乐意的失误,“不过好好练练的话,一定能唱得更好。”

    声乐老师教过祁乐意上台前要开嗓,可他终究是第一次,没有上舞台的经验,更没有录制综艺的经验,什么都得迷迷糊糊、手忙脚乱地应付。在录制棚里不好频繁上厕所,非休息时间不能喝水,熬了一个通宵,喉咙早就干得不行,生生从活蹦乱跳熬成了强弩之末,就这么硬着头皮登了台。

    这些话当然不能在台上说,祁乐意没有解释,只鞠躬道谢:“谢谢导师。”

    韩立轩又cue舞蹈导师余梓琬,“余老师怎么看?”

    余梓琬是女团主舞出身的知名艺人,如今也不过28岁,依旧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性格很好,点评一贯比较温和,但选手们都从前面那30多组表演中看出来了,余梓琬的态度其实很明确,只不过不体现在语言上,主要体现在脸上。她面无表情时,说明选手不太行,她若笑得很甜,说明很喜欢这个选手。

    现在她就笑得挺甜。

    “虽然这个舞比较简单,没有用到很多技巧,但是你的完成度很好,我很喜欢你结束动作的设计。而且就算出了意外,你也没有受到影响,坚持表演到了最后,这一点我觉得,非常棒。”

    韩立轩点头表示同意,至此才亮明自己的观点,“你的态度,你在舞台上的融入,这些很感染人,你自己先enjoy,才能让观众跟着你去enjoy,这才是舞台的意义。”

    韩立轩之前严肃地训过好些练习生,要么是过度紧张,和观众缺乏眼神交流,忙着注意自己的歌词、自己的走位、自己的part完成得怎么样,跟交作业似的,僵硬无味,要么是过于公式化,个性不足,技巧是到位了,却是没有灵魂的表演。

    大经纪公司一般都已形成了自己的造星风格,一旦有一个模式成功了,后面的路数都八九不离十,而很多公司培养团体唱跳爱豆的重要原则就是抹杀个性,这就导致练习生越来越像工业化流水线产品。

    几个导师虽然有男团女团出身的,但都当了很久独立艺人,观众更是凑热闹来追节目的,对唱跳爱豆没有什么既定的概念,无论是导师,还是观众,都不想看千篇一律的同类型产品。

    祁乐意还是90度鞠躬,“谢谢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