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年轻女子不喜同自家姐妹们一处玩的,不过是心念着老夫人年纪大了,怕自己不在,一时有了闪失,再这西跨院虽和正院是连着的,也到底隔了一道墙呢,见老夫人说去正院里寻娘和大嫂闲话,也就放了心。

    搀了老夫人去了正院,兄妹几人一道收拾了一下,朱氏不放心,叮嘱了四郎和五郎几句,又要取钱给他们花销,八娘说二哥已经给过了,朱氏怕少了,到底还是让四郎身上又装了一百文,这才让他们去了。

    一路闲晃至夜市,听着四周不绝于耳的唱卖场,看着琳琅满目的货物,还有那些尚未打烊的灯火通明林立于街道两旁的铺子,看着来往的各色古装人群,隐隐感觉就象在拍一场古装电影般。

    八娘心念着那卖漆器的乔老伯,谁知逛过去,却并未发现乔老伯的铺子,地方已被一个卖头花假珠的小货架给占了,八娘有些惋惜,若就此失去了乔老伯的消息,实在是件遗憾的事情。

    便上前问那卖头花小哥:“这里原先不是个卖漆器的老伯在这里做生意的么?”

    那小哥儿打量了他一下,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娘子,这才放下心防,答道:“小姐问的是乔老伯吧?他如今不在这里卖东西了。”

    “不在了?为什么不在了?”八娘一时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也怪自己大意了,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来寻过乔老伯,推光漆,推光漆,难道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千年绝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那小哥儿见她问的急切,也暗自奇怪,可没听说乔老伯在南丰有什么亲戚故旧。且这小娘子看着穿的普通,只眉眼间那点儿气度又不象寻常人家的姑娘,到底留了点心机,迟疑着问道:“不知小姐寻乔老伯何事?”

    八娘一听有戏,言语间便带了十分的诚恳,道:“倒也并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前两月从老伯处买了些漆盒,家母喜欢的很,且我爱兄长与乔老伯原也聊的投机,本说着过些日子来寻老伯一处说话的,只因家中有事给耽搁了,今日寻来,原还想再买几个漆盒回去送给亲朋作节礼,却不想老伯又不在,实在是……”

    见那小哥儿目光闪烁,心知有因,便笑道:“这位小哥儿不必担心,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乃是曾家人。”

    “小姐说的是秋雨名家的曾家?”

    “正是。”

    那小哥儿长舒了口气,如果曾家这几个哥儿姐儿能帮忙,兴许乔老伯和他那孙子就有救了也不一定,脸上忙堆了笑:“实在是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并不知小姐原是曾家人,只是乔老伯如今……唉,一言难尽,几位小姐公子若是真心寻乔老伯,怜他祖孙二人老弱无依,小人今儿这生意也不做了,便带几位去看看乔老伯?”

    老弱无依?这乔老伯出事儿了?

    “是不是乔老伯出什么事儿了?”八娘问道。

    那小哥儿左右张看了一下,才道:“说来话长,小姐还是去看过再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身后的四郎到底稳重,他并未见过那乔老伯,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便以为八娘真是想买人家的漆器,便道:“既如此,以后再买也就是了。”

    说着便要拉了八娘走。

    可八娘却不甘心就此走了,便对那小哥儿道:“不知你怎么称呼,因今日确是不方便随你去,再说也不能耽搁你做生意了,我家就住在城南,若是你明儿得空,可否去我家一趟,还请麻烦你带我去寻下乔老伯。”

    那小哥儿一听,刚好趁着今日晚上问问乔老头,能不能带她寻去,这才妥当,因此虽心中微有些失望,也忙笑答道:“小姐放心吧,这南丰城里,谁能不知道曾家在哪里?明儿一早,小人就去。”

    八娘便笑问:“还不知你尊姓大名呢?”

    “小人姓陈,小姐只管叫我小陈就是了。”

    八娘点了点头,与小陈告别,四郎才问:“八妹为何一定要找那乔老头?我看那小陈哥有些不对劲,说话欲言又止的。”

    “那乔老伯有一手好漆艺,我不过是对那漆艺有些兴趣罢了,再过些日子,不是要帮六姐置办嫁妆吗?到时制家具时,若是能请动那乔老伯相助,也能给六姐的嫁妆添几分彩,到底六姐是要嫁到大家族里去的,嫁妆体面,以后六姐在夫家的生活,总能轻松些。”

    这话说的也对,但四郎还是不放心,想了想才道:“我们明儿不是打算与大哥一道去南源庄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