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顾明嘀嘀咕咕跟陆远说了些什么,陆远绕到我面前长揖到底,然后抬头赔不是道,“陆某唐突,冲撞了道长,早就听说清轩观清心决有未卜先知,料祸福于前的功效,今日得见,方知传闻不虚,为感道长相助之恩,我陆远愿意为清轩观添殿一所,望道长不要推辞。”

    陆远好阔的手笔,修建道殿耗资巨大,他居然以个人的名义担了下来,虽然清轩观我还没去过,但毕竟担着掌门的名头,陆远这举动跟送我千万没什么区别,我也刚好就坡下驴,“无量天尊,本座在此先行谢过,既如此,本座就先行回去了,陆施主,不知此时贵馆尚有斋饭否?”

    我跟吕虫子本来就饿得受不了,刚才又打了一架,这会更是前心贴后背,逼都要装不下去了,只好厚着脸皮顶着世外高人的形象要饭吃了。

    陆远听到最后也是一愣,回首问道身后的一个跟班道,“怎么回事,晚饭的时候没有安排道长和成功兄弟么?”

    那跟班支支吾吾的说道,“晚饭的时候我去叫了的,只是甲三的房门反锁,我又怎么样都叫不应,只好去安排其他人先行用餐了。”

    他这话说的我不禁一阵脸发烧,刚才装世外高人装的那么爽,这会被人揭穿睡觉像死猪一样,叫都叫不应,何等羞耻。

    陆远冲我拱了拱手,“此事是陆某安排失当了,想必道长当时正在入定,底下的人年轻,没什么见识,麻烦道长房内稍等,我马上给二位安排晚餐。”

    我不再言语,拉着吕虫子匆匆回房去,再呆下去,怕是马脚都要露出来几尺长了。陆远看我们走掉,就把其他人也送回房去休息了,眼下出了如此变故,想必他也着急审问刚才那人,这是两个大势力的碰撞,处理失当就是面开战的结果,陆远自然要慎重。

    我跟吕虫子在房内等了约莫有小半个钟头,就有人端来了四凉四热两个汤,我客气一下把送菜的人招待出去,刚一关门,就看见吕虫子一个饿虎扑食就拽了一根鸡腿啃了起来,我自然不甘落后,筷子都没用抓起牛肉就往嘴里塞,两个人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就听见咚咚有人敲门,还没等我俩反应过来,来人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此刻我俩形象颇为不雅,吕成功在椅子上蹲着,双手肥油,满嘴食物,我在地上站着,抬起一条腿踩着椅子,正拿着碗在汤盆里舀汤喝,恐怕饿死鬼托生都能比我俩吃相好看些,我和来人大眼瞪小眼,来的是陆远和石碂道长。

    石碂道长看着我俩,忽然呵呵一笑道,“水二道友果然赤子天性,不受繁文缛节所累,正和道法自然的本义,老子曾言,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通,贫道今日也同你讨碗汤喝。”说话间石碂道长上前接过我手里的碗,从汤盆里舀出些许汤水,吹了吹热气,然后一饮而尽,方要将碗还我,忽然身形一顿,僵立当场,片刻后回过神来,喃喃道,“大道至简,知易行难,大道至简,悟在天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石碂道长把碗放在桌上,把右手放在胸前,屈起食指打了个稽首,“学有先后,达者为师,水二道友,石碂受教了。“

    我一脸懵逼,吕虫子更是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倒是旁观的陆远拱手对石碂道长说道,“恭喜道长顿悟,恐怕再过些时日,就要称呼道长为真人了。“听了陆远的话,石碂道长只是笑了笑,并未出言反驳。这会我有点明白了,不禁心里感概,我那高人风范都是装的,石碂道长这才是真高人啊,喝了一口汤都能悟出这么多道理,两下一比,我跟吕虫子简直就像是饭桶一样了。

    陆远祝贺完石碂道长,走到我面前正色道,“水二掌门,还麻烦你帮我们陆家一个忙,请移尊步,随我前来,掌门放心,此事如成,陆家定有厚报。“

    说实话,厚报我信,他陆远一己之力,都能随便送座道殿出去,更何况陆家一族,只是事成不成我可就说不了了,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不过成也好不成也好,先看看总不吃亏,我点了点头,随手在吕成功身上擦了擦手,就示意陆远带路前行。

    如我所想,陆远领着我们直接去了对越阁,一楼地上躺着的那几位已经被抬走了,除了门外站着几个中山装的中年人,屋里只有我们四个。

    被斩断的三根镇灵尺还掉在原地,陆远招呼我去检查一下,我随手摸了一根一拿,嘿呦,居然没拿动,吃惊之余我屏气凝神,两手同时发力,也只是堪堪抬起了一边,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断面,然后就丢在了地上,这镇灵尺居然是纯铜所铸,也不知入地多少,但就地面上这一截,怕都有千斤之重。

    我皱了皱眉头,似这般沉重之物,单凭一己之力怎可轻易斩断而不出声响,皇天阁那贼人身无长物,只有甫一见面就被我斩断的那柄短刀,只是那短刀怎么看都是普通之物,否则也不能被吹柳切豆腐般一刀两断,如何斩的动这千斤铜柱?

    陆远看我沉思良久,也不打断,只是邀我再上二楼,我把这铜柱之谜暂放脑后,更多的是对二楼秘密的好奇。

    上二楼的楼梯只有一折,也没有再额外修建门户,待登上二楼我一环视,这偌大的空间里只在东南东北两个角里放着两只造型古朴的青铜兽,正如咱们之前说过的,兽头已经被斩断,滚落在地上,二楼正中间空无一物,这有悖常理,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房顶绘着一副直径两米的法阵,正中镶着一面铜镜。

    我正在打量着法阵的阵图,就听见陆远在旁边说到,“几位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

    我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陆远,这家伙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下说出这么一句早就过气的网络梗,肯定不是为了搞笑,正所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我没接茬,倒是吕虫子在压抑的环境里呆久了浑身难受,如今有机会说话,他自然是当仁不让。

    “陆哥,你这可问对人了,我听说过,主要是因为毛主席他老人家功德无量,独得国人民敬仰,底下那些精怪得不到香火供奉,再加上毛爷爷天神下凡,出言如法旨,他老人家说不让动物成精,不就跟板上钉钉一样。”说到这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我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家伙再说下去,肯定又要畅想中二,眼下陆家刚逢大变,吕虫子要是口无遮掩得罪了陆远,我们俩再想脱身可是难上加难了。

    我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圆场,倒是陆远自己先开了口,“吕老弟说的,也是一部分,这句话当初在网上是当作广电总局的一个笑话在讲,但真实的情况,想必诸位不太了解,石碂道长,我听家主说,当年的会议正是北泉苑苑主发起,不知道长今可能讲否?”

    石碂道长喧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陆施主所知不错,陈年旧事,陆施主尽可详说,贫道在此,便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