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术,六丈光牢!”

    一道白色光柱随着声音冲天而起,罩住了吕虫子,刘一被弹出了光柱,吕虫子从半空直坠地面,然后光柱回缩成一个两米高的牢笼,困住了吕虫子。

    吕虫子挣扎着攻击了几下光柱,丝毫作用都没有,吕虫子刚使用过秘技,正是身体被掏空的时候,只好无奈的坐在光柱里调息。

    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出手的肯定是阴阳师清源礼,见到吕虫子被困住,皇天阁阵容里奔出两个人过来搀扶掉在地上的刘一,刘一站起来,满脸血污,面容狰狞,再没了之前耍弄我们的从容,他一把甩开过来扶他人的手,嘶吼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部杀掉!”

    皇天阁带过来的人里,按服饰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穿便衣,应该是皇天阁的外围马仔,一部分穿黑衣,跟田中晋三款式一样,自然是日本人的部下,剩下的就是穿红袍的神道教神官,想来是属于阴阳师清源礼管辖,此刻渡边纯一郎已死,田中晋三昏迷不醒,刘一俨然成为了最高指挥官,他一声令下,穿便服的和黑衣男一涌而上朝我们扑来,神道教的神官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着清源礼的命令。

    混战本来就是两方碰面后无法逃避的事情,因为刘一存着戏耍之心,才没第一时间打起来,现在刘一恼羞成怒,终于愤而下令进攻,面对潮涌而来的攻击,我和姜南,秦公站在队伍前面,像一把尖刀一样直面冲击,高端战力面对低端战力的差别在接触的瞬间就展现了出来,我们三个仿佛烧红的刀子切奶酪一般,硬生生割裂了皇天阁的人群,只是随着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把刀子也是越来越钝,所有人都陷入了缠斗之中。

    战场之中惨呼声此起彼伏,皇天阁人数实在太多,我也不再留手,左手吹柳斜削竖斩,右手钢针连射带扎,消耗飞快,当我甩出右手上最后一根钢针射穿一名黑衣人的肩胛骨,再准备抽时,手却掏了个空,我暗道一声不好,身形急退,跟姜南秦公他们汇合,开始收缩防御,只是用处不大,对方人数几倍于我们,敌众我寡,形势一步又一步的恶化,慢慢的我们几个连躲闪腾挪的空间都要被压缩到没有了。

    好在黑夜过后总有黎明,就在我躲闪攻击时不小心跟于有德撞在一处,手脚都施展不开,败局将现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住手!”

    这声音来的极快,住字听起来还不甚清晰,手字就已经在耳边不远的地方响起,紧接着几条人影冲进混战的人群中,仿若饿狼驱羊般打出了一条直通我们的道路,我定睛一看,心下一松,来人正是陆远,蒋登,跟一个穿着黑色大氅,长发束冠的面生年轻人。

    突如其来的援军打的皇天阁一方有点懵,他们不由自主的整体后退了一些,此时陆远带过来的人也纷纷赶到,我看了看,有穿便服的,有穿中山装的,都是陆家的风格,除此以外,还有几个身穿藏蓝色道袍的,不知道是哪里的道士,这些人融进了我们的队伍里以后,人数上跟皇天阁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援军的加入让皇天阁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得以喘息,我四下打量了一番,来时的人里除了仍然被困在光牢里的吕虫子,还站着的只有姜南,秦公,于有德,我和王静五个人,曹承运和朱旭等残余的伙计们在这场混战中尽皆丧命,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在心中幽然升起,我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潮湿了起来。

    双方站定,陷入了僵持,陆远和蒋登先是询问了我有没有受伤,我摇头说没有后,之前那位穿着黑色大氅的年轻人带着几个道士忽然走到我面前行了一个天揖礼,这可吓了我一跳。

    为什么会吓我一跳呢,大家可能不太理解,揖礼始于汉朝,分为天揖礼,时揖礼,土揖礼,其中尊重性更以天揖礼为最,是仅次于跪拜之礼的礼节,咱们平常见面的拱手礼,长揖短揖,都是平辈之礼,或者身份相当,或者尊卑有别,可这天揖礼,却是晚辈对长辈,下级对上级所行的最隆重的礼节,我跟这些年轻人素未蒙面,怎好受他们这么大的礼。

    想到此处我慌忙侧身躲过,年轻人却带着几个道士不依不饶,脚下一挪,又站到了我对面去行天揖礼,我来回躲了几次,实在躲不过,只好捏着鼻子受了他们一礼。

    年轻人带着几个道士深揖到底,说道,“清轩观水一道人大弟子墨卿见过水二掌门,墨卿救援来迟,还请掌门责罚。”

    原来是清轩观的弟子,我赶紧把他搀扶起来,说道,“大家快请起,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水一道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说来实在惭愧的很,我名为清轩观掌门,却从未尽过掌门的责任,更是对清轩观一无所知,墨卿道长你不见怪于我,已经是张伍的幸事了。”

    墨卿道长直起身,听我这么一说,笑道,“掌门哪里话,前掌门曾经对我说过,道之所存,无为自在,因果相得,因时报也,并非掌门去晚了清轩观,而是清轩观未到迎接掌门的时候,如今天时既定,地利也和,正该掌门执印上位,统领清轩观。”

    墨卿道长言罢,翻手从袖口摸出一枚掌心印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印的背面雕着一棵茂盛的青松,正面刻着霁轩清心四个篆体大字,墨卿又从背后解下一柄长剑双手奉上,我收起掌心印,拿起长剑,长剑剑鞘是阴沉木做的,不知道已经传承了多少年,剑鞘色泽乌黑发亮,几道黄铜箍口也被磨得颜色深沉。

    剑柄材质跟剑鞘相同,每隔两指的距离就镶着一圈铜环,剑锷是两根上扬的松枝形状的铜条,剑柄缠着菱形状的麻条,剑首是藤条状的铜丝笼着一块玄武石制的配重锤,我按下剑鞘机簧,拔出一截长剑,长剑映出一抹雪亮寒光,两面分别刻着清轩,静宁四个古字,我合上长剑,墨卿道长带着几个道士又是一揖,朗声喊道,“清轩观弟子墨卿(丹沉,丹柏,丹林,丹慴),恭贺掌门接位!”

    如若现在不是处在生杀战场中,还倒真是一番盛况,吕虫子在光柱里急的连蹦带跳,没法出来吐槽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我将长剑负在背上,重新面对皇天阁的众人,此刻陆远援军到位,更有清轩观门人相助,大家一扫之前颓势,士气高涨起来。

    刘一瞧见我们与他人手相当,高端战力的数量更是远超过他,眼看无法轻易取胜之后,阴沉着脸转身对着阴阳师清源礼说道,“清源阁下,天皇亲命你们助我,现在陷此困局,清源阁下还不出手么。”

    清源礼还没答话,先惹恼了我身边的陆远,陆远喝了一声呔,张嘴怒斥道,“刘一,你皇天阁好生不知廉耻,据陆某所知,日本人因为王子被人诅咒,派人来到遍访国内高人相助,诸多势力尽皆拒绝,独独你皇天阁派人前往,你可知今日救他一人,来日中国要死多少人?数十年来国仇家恨,你皇天阁都忘了么!”

    刘一桀桀阴笑,道,“陆老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在都哪一年了,还他妈抗日呢,你看看路上跑的车,家里用的电器,年轻人穿的衣服,哪个不是日本的,就你们这群老古董还在守着什么狗屁民族大义不放手,活该你们被淘汰。”

    陆远被刘一这番话气的面色通红,却无法出言反驳,刘一说的毕竟是事实,现在的中国,生活中充满了日本造,特别是年轻一代,被时间淡化了太多记忆,甚至有人奉日本文化为尊,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