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之没有再说话。

    暗色哑光漆的车子穿梭过这个城市,他有了些疯狂的念头。可只要侧身靠近她温热的鼻息,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比起被放逐,欺骗更有效。

    “我知道,你是个好妈妈。”他着重强调道。

    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愈发的压抑。

    车厢内的一首Tuesday让人有了些许痛心的感受。

    原来痛楚不一定是迎面而来的商场上的血雨腥风,也有可能是在默不作声的时候随后可以摧毁他的一个小秘密。

    虞敛月凝神专注,打开车前隔板的化妆镜,看汗水是否晕染了眉毛,淡淡而全无表情的提醒道,“沈恪之,快点吧,回爸妈那里吃晚饭呢。”

    她表现得滴水不漏,就像真的引领他到她家去,一个带笨拙的丈夫回娘家的妻子。如果没有捡起尘封而被抛弃的相册,他或许不由自主地以为,他离她更近了一步。

    “你爸妈不再因为我而感到不舒服了吗?”

    “你在说些什么啊?”

    她勾起唇角,“木已成舟,他们反对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是他迫使他们搬迁,又是他主导他们回来。

    命运兜兜转转,其实一切的时光不过也才半年。

    沈恪之这天经过加油站旁边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看着别人安于贫乐而真切的笑容,他一手搭着车子方向盘上——

    “虞敛月,你是真的愿意吗?”

    他默念。

    而她却毫无负担地刷着手机页面,从来没有抬眸去看他眼底经历的彷徨。

    但沈恪之也很清楚,只要不捅破这一层虚假的隔膜,那就不会被抛下。

    一下车,虞敛月捧着东西便离开。

    车厢,还有她或多或少的气息。

    夕阳照射在女人的背影上。

    她黑色的简约赫本裙,极简的穿搭,勾勒出曼妙的姿态。

    他也下了车,踱步到了城南那他一直保留下来的——

    她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