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深吸一口气,准备坐客厅沙发上严肃地聊一下离婚的问题,苏颜那边又是很淡定地开口:“吃那么难看,不把桌子收拾了碗洗了?脏兮兮地放那儿你不恶心啊。”

    明总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女人,你是在命令我?

    可苏颜的语气虽然很随意,却不知道为啥带着一股子“就当如此”的味道,而这个时候明轩回头一看,那狼藉的排骨被啃过大闸蟹被拆了一桌子菜乱七八糟的模样,竟也觉得确实不太能忍了起来。

    深夜叫家政是神经病的,鬼使神差地,明轩默默把残羹冷炙都端到厨房去,随便把残食丢垃圾桶里,再把碗碟丢到洗碗机,关上。

    洗碗机怎么用明轩一个大总裁肯定不知道,不过关进去了就是眼不见为净,这让他的洁癖得到了很好的满足,洗干净手坐到了沙发上,又一次做好准备和苏颜探讨一下离婚的事情,突然一股气从胃里升腾而出:“嗝儿……”

    苏颜:“……”

    明轩:“……”

    没话说,默默再掏出公寓里常备的医药箱,弄了点助消化的药物吃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时候茶足饭饱,连药都吃了,沙发柔软,又是深夜,这会儿再想开口说离婚的事情,都觉得没有了动力,只想睡觉。

    但是,那边一直在低头看书的苏颜开口了:“你要的文件已经在那里,我签完了。”

    明轩这才注意到茶几上一字排开的四份文件,一份夫一份妻一份公证处一份民政局安排得明明白白,为了让明轩觉得她内心没鬼,四份协议的签字页都暴露了出来,上面有“苏颜”和“明轩”签字。

    明轩舔了舔嘴唇,突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其实你也算做个人。”苏颜说,“给我的财产还挺多,你既愿意给,我便厚颜收下。多谢了。”

    这明明是好话,但明轩还是觉得有点尴尬:“没……不客气。”

    苏颜没在意明轩,只继续说:“不过好像离婚得本人到场,明天如果明总不能把民政局搬过来的话,有劳明总拨冗和我一块去一趟,把手续办了就行。”

    说到这里,苏颜又停顿了一下,有点苦恼:“刚才我翻了一下民法典,好像还有个离婚冷静期……没事,明天我们先去登记,登记完了我回道观,一个月后再陪明总去一趟就是了,我不会干那种偷偷去民政局撤销离婚申请的事情的,如果明总不放心的话诉讼离婚也可以,咱们分居都三年了,足够证明感情破裂,您的律师团应该有证据的。”

    一段话说完,苏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抱着狐狸揣着书,停留在茶几面前还拿走了一份离婚协议,起身去房间:“行了,太晚了,我困了,先去睡了。”

    说完了苏颜就走了,去的是客房,一点也没有去主卧看看的心思,连个回眸都没给明轩,房屋空旷,反锁了客房的声音听在耳中格外刺耳,再看看面前离婚协议上明明白白的签字,明轩的脸色微微有点沉。

    她对自己曾经是各种温柔体贴,一往情深,什么再晚也等他回来吃饭,什么一旦病了她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发火了她就温温柔柔上来顶雷,早上床边必然放着给他熨好的衬衣,领带和她的裙子必然同色,餐桌上有她的爱心早餐,回眸时永远能看到她的殷殷双眼……

    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这么绝情?

    很不习惯。

    明轩不舒服地扯了扯领带,还是不舒服,身体前倾,胳膊支在大腿上,手腕撑着脑袋,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看着上头的“苏颜”二字,运笔风流,潇洒跳脱,仿佛昭示着她已经在迫不及待离了这个破婚,奔向幸福和自由。

    明明离婚协议是自己知道徐婉怀上了,加上确实和她不是啥恩爱夫妻,思量之后决定得给徐婉一个名分之后让律师拟的,偏偏如今苏颜签得痛快,倒给了他一种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