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眯起了眼。

    芳春会,他倒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四妹妹也是拼了老命了,可知她都打听到了什么?”徐玠问了一句,撩袍便欲坐,忽然想起屁股上还有伤,脸黑了黑,又将袍子放下了。

    绿烟因低着头,并不知他的动作,此际便道“奴婢悄悄问了人,听说四姑娘最近两次出门儿,都是直奔梅氏百货。”

    徐玠微微颔首。

    梅氏百货也是徐玠名下的,里头还有东平郡王的一成干股,便被查出来也没什么,都是明面儿上的买卖。

    “还有,今儿四姑娘走后没多久,王妃便叫葛福荣家的去了朱府,说是要请几位表姑娘过府做客。”绿烟又添补了一句。

    徐玠双眉一轩,面带疑惑“王妃要请娘家侄女儿进府?不年不节地,她们来做甚?”

    绿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忙垂首,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听王妃漏了一句,说是……说是王爷的婚事也要相看起来了。”

    徐玠没说话。

    然而,绿烟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屋中的温度正在迅速变低,而那个不断散发出冷意的中心,正是徐玠。

    她用力地绞着衣袖,面孔有点泛白。

    她就知道,此事必定惹得徐玠不快,可她又不敢相瞒,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芳春会是几月初几来着?”徐玠忽地开了口,说出的话却完全不与前事相干。

    绿烟愣了片刻,方小声道“回五爷的话,是三月二十八。”

    “哦,快到月末了。”徐玠心平气和地说道。

    随着话音,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亦渐渐淡去。

    “栾嫂子,带她下去吧,再去后头把金二柱叫来。”他吩咐了一声。

    绿烟如蒙大赦,很快便随栾嫂子退了下去。

    徐玠独自立于案前,垂眸打量着案上的青东瓷茶盏。

    盏中茶水早便凉得透了,浅碧的一汪,透出几分清冷。

    他将冷茶泼去窗外,提起茶壶倒了半盏温热的,尚未及饮,帘外便响起了金二柱的语声“爷,奴才来了。”

    “进来。”徐玠笑应道,举盏浅啜了一口茶,那门帘亦自挑起,现出了金二柱那张正直的国字脸。

    他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再加上一张方正的脸,予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好人。

    就是那种你迷路时会不由自主向他问路、丢了钱也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被坏人欺负了头一个向他求助的那种好人,正人君子、正气凛然,让人本能地生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