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许春秋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四肢发冷。

    肺像是要炸了。

    入目的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左手上插了根输液管,床铺衣服都是白的。

    “醒了就好,回头我就把你那个经纪人换掉!”

    “陆……少爷……”许春秋看到眼前的人,试着唤了一声。

    她一开口,发现嗓子竟然沙哑得厉害,声音就像是砂纸磨过一样的粗粝。

    她玉华班名伶许春秋,梨园行的台柱子,怎么把嗓子糟蹋成这个样子了?

    陆少爷皱了皱眉头,“不要叫少爷,叫陆总。”

    许春秋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之间紧紧地攥住了眼前人的手,她不自在的松开,脑海里还是一团乱麻。

    陆总?

    许春秋不解的看向他,用目光细细描摹他面上的轮廓。

    浓墨重彩氤氲开来一般的眉眼,深邃的瞳孔如同一汪水,一不留神就要溺进去。

    一池清潭水,两眼跨忘川。

    这不是陆少爷又是谁?

    捧角儿的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的军阀、富商,有懂戏的,也有起哄架秧子的。有的当场往台上撒钱,有的生怕人不知道,还用红纸写上,“某某送某某大洋多少多少”的,可是陆少爷从来不这样。

    陆少爷是本地豪富陆家的大少爷,生得斯文,举手投足更是雅兴,他是懂戏的。

    许春秋命好,还没唱红就得了这么一位主儿的青睐。

    陆大少爷认准了许春秋,她在哪家戏园子唱,他就跟到哪里,定下若干个包厢,有时也请上三两好友,有时只是一个人,只要有她的演出便场场不落。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她叫“陆总”。

    陌生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把她包笼,许春秋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昏昏沉沉的便又睡着了。

    ……

    哦,原来她是借了别人的身体,重新活了一遭。

    原来距离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将近九十年。

    这个姑娘也叫许春秋,用现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个唱跳俱废、徒有一张漂亮脸的爱豆。不对,准确的说,是爱豆预备役,他们管这个叫“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