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阙疑对慢性子的法师很着急:“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山公从草地上爬起,又扑通跪下,半身伏地,面朝巨蟒游来的方向:“得罪了山神,灭族之祸啊!”

    藏身洞穴的山民一致发出悲鸣,为这场灾劫更增凄风苦雨。

    六郎拍着啜泣的阿沐背脊,做她最后的屏障。不是不畏惧,只是他胸中有道热流,神不该如此傲慢残忍,人也不该如此卑微胆小:“它要是吞了我们,我们就在它肚子里翻腾,让它消化不良。”

    阿沐仿佛受到鼓舞,擦干眼泪,从六郎怀抱里钻出,使命感促使她站起来,虽然艰难,脚步还是迈动了,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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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蟒:“山神,阿沐愿侍奉山神,求山神息怒,放过族人!”

    六郎追不上:“阿沐,不可以屈服!”

    大蟒吐出危险的信子,嘶嘶声响彻夜空:“平息山神怒火,除非献祭外来之人。”

    听到灾难有化解法门,山公有一瞬的迟疑。阿沐迅速回应:“不关外人的事,一切皆因阿沐打破禁忌,当由阿沐承担。”

    洞穴里传来的声音表明了相反的立场:“献祭外来之人,平息山神怒火。”

    阿沐大声反驳:“原本就该将我献祭,只因我贪念生命,才将六郎卷入。山中有山中的解决办法,怎么可以诬赖山外人?若是贪恋生命,而舍弃道义,与未开化的禽兽何异?”

    洞穴里的声音小下去,山公怀揣愧疚:“年幼小女尚知道义,老朽岂能返为禽兽。”

    蟒眼发着幽冷绿光,是对山中生灵的嘲弄、不屑,今夜无论如何要饱餐一顿,山中人也好,山外人也罢,一个也逃不掉。只不过想要愚弄一下人心,不,兽心,明明身为禽兽,竟然谈起道义,真是可笑。

    不用被献祭,颜阙疑内心有些感动,即便依旧逃不过一劫。脸上一凉,他抬头,一片雪花正落在眼睫上。大雪无端而下,乱了山中时序,这便是触怒山神的因果?其法力如此强大,今夜注定要葬身蟒腹了么?颜阙疑心中哀戚,转头去寻六郎,却不见了踪影。

    “小僧叫令弟取一样东西去了。”一行道。

    “勿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六郎又能做什么?”颜阙疑一腔悲怆,“法师,被蟒蛇吃掉,会痛吗?”

    “小僧没有被吃过。”

    “也许只是早晚。”

    猎物不再挣扎,终究少了些乐趣,那条小龙太不经打,巨蟒扬首,嘶嘶声在山谷回荡,仿佛有无数的蟒在逼近,听得人脊背生寒。

    猎食的顺序,是最后的趣味了。蟒眼俯瞰众生,锁定那个令它不舒服的气息,一个不属于此间的僧人。一行感知到对方的用意,唇畔的弧度有了起伏,一点笑意,非关成败,非关生死。

    明明是蝼蚁般的人类,何以生出拈花一笑的了悟通透?山神深感不快,吃下去想必非常痛快。蟒首心随意动,闪电般袭来,比佛家一弹指还要迅捷。蟒袭发出,僧人身姿化为点点碎芒,消失不见。

    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蟒的一弹指,足够僧人行在雪花间,同六郎一道从密林深处走来。

    在不曾注意的时候,六郎抱了一罐清辉春酒,完成一行交代的任务。

    “接下来怎么做?”六郎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