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许是被安格斯吓住了,虹膜受惊般扩散成圆形,尾巴缩进宽大的裙身下,表面看上去竟也算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奥德莉感受不到安格斯的敌意,安娜却被这GU来自同族的强大威吓震慑得骨寒。

    再多待一会儿,她怕自己就要因本能的畏惧而直接伏地变为野兽了。

    要知道,她四肢踩地的模样连路都还走不稳当。

    一想起自己来时就扰了夫人和管家的好事,刚才又不知尊卑地在夫人面前大哭了一场,安娜左思右想,不敢再留,急急忙忙地寻了个借口,朝两人行过礼后跑了。

    安格斯“争宠”争得太明显,奥德莉对他那点小心思可谓心知肚明,见安娜被他三言两语吓得胆战心惊,也未责备,只道了句,“她胆小,下次别吓她了。”

    凉风拂面,安格斯掩上半面窗,又回身伸手替奥德莉理了理身后被风吹乱的银发,并未辩驳。

    他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奥德莉在薄透日光下白如细雪的后颈,指腹不自觉捻了捻,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莉娜的信是在奥德莉遇刺后写给安格斯的,自然也该由他来回。

    在奥德莉的旨意下,安格斯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桌前写信。

    奥德莉将莉娜的信给他看过,也没说要回什么,安格斯便只好自己揣测着落笔。

    他坐姿方正,身形挺直,一手压着纸面,一手握着鹅毛笔,奥德莉在他背后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执笔的姿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笔尖磨过纸面,发出粗砺细密的沙沙声,书写声刚响了个头,不过几秒,便停了下来。

    奥德莉看他把笔cHa回墨瓶,将牛皮纸晾在一旁等墨汁g透,疑惑道,“写完了?”

    安格斯用铁勺盛了一块火漆放在蜡烛上炙烤融化,闻声回道,“是,小姐。”

    “先别封缄,”奥德莉叫住他,实在好奇他怎么回的信,“我看看你写了些什么。”

    b起之前与奥德莉书信来往时的长篇大论,莉娜此时来信简练短小,笼统没写几句话。

    一问奥德莉是否安好,二劝安格斯莫过忧心,三则表明安格斯若有难处尽管朝她开口。

    书信虽短,情意却十分真挚。

    然而这真情实意的几句话安格斯只冷冰冰挑着回了第一句——安德莉亚夫人一切安好。

    除此之外,偌大一张牛皮纸上再没有其他。

    奥德莉知道安格斯嘴上寡言少语,但没想到笔下竟也吐不出几个字来。

    她将那七歪八扭缠如蛛丝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来得及计较这苍白的短短一封信,而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字......是谁教的?”

    眼前这字说是三岁小孩写的都勉强,一笔一划像是草率凑合在一起,立马就要分家出走,可谓毫无美感可言。

    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仔细看看还能认出他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