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往厨房跑了一趟,端着药进房间时,只觉屋内氛围依旧压抑,且有愈演越烈的架势。

    安格斯垂手站在床边,低头专注地看着奥德莉,像是用视线在描摹她YAn丽的面容,又像是单纯可怜地在挨训。

    奥德莉脸上仍是不加掩饰的怒sE,并未顾及安娜在场,冷声斥道,“这庄园里只有你不如我的意,不如你自己痛快些从我面前消失。”

    安格斯不说话,只垂眼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青sE,想来是一夜未睡,此时呆站着,像一尊受了伤却不会言语的雕塑。

    安娜闻此却是大吃一惊,不由得腹诽,不知道管家做了些什么,不仅没能哄得夫人消气,反倒惹得她怒意更盛。

    安娜托着药,步子放得缓而轻,一边注意着两人的动静,一边敛声屏息地往里走,等她走进后,才发现奥德莉与安格斯之间远不如她看见的那般“和睦”。

    管家白净的左脸上有一个指痕深重的巴掌印,小半张脸都泛开了红sE,隐隐可见纤细的指痕,显然不是他自己扇的。

    安娜震惊地睁圆了眼睛,很快又回过神,将冒犯打量的视线收了回来。

    她自觉地走到安格斯身侧,低着头将药递给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等安格斯接过药,她一句话未说,拿着托盘跑门口守着去了,顺便将门关了个紧紧实实。

    门扉闭合声传来,不远处站守的侍从好奇地往这边打探了一眼,被她恶狠狠给瞪了回去,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安格斯手持药碗,望了眼奥德莉病红的脸庞,舀了一勺药吹凉送到她唇边,“小姐。”

    奥德莉偏头避开,眼中说不出是怒意还是厌烦更多,她抬手拂开盛着药汁的瓷勺,声线沙哑冰冷,“滚……”

    她唇上还有安格斯昨夜咬破的伤口,已经凝了血痂,然而方才一吼,又溢出了丝丝缕缕的血Ye,鲜红顺着唇纹溢开,她下意识抬手按住疼痛的地方,眉心微蹙。

    药汁顺着安格斯苍白的手指滴落,浸透了棉被,弄脏了地板。

    汤药苦味浓厚,丝丝缕缕窜入鼻尖,浓烈的黑褐sE宛如泼开的油墨,在手背和指头上烙下了大片暗sE的痕迹。

    安格斯仿佛没有感觉,他沉默地放下碗,将瓷勺放回碗中,掏出手帕擦g净床被和手指,而后毫无征兆地抓住了奥德莉的手。

    奥德莉敛眉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试着将手cH0U回来,却没有cH0U动,她不耐烦道,“你又想做什么?”

    安格斯弯下腰,将脸凑到奥德莉面前,颧骨碰上她微微发烫的指尖,黑sE短发下金瞳半掩,下意识地用脸在她指腹上蹭了一下。

    他沉声道,“如果打我能让您消气,您就打到舒心为止……”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身T为重,药不能凉了再喝。”

    奥德利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细指抵着他的下颌令他抬起脸,冷怒视线刺向他淡然的面容,“你这样说,是认为我不会打你?还是舍不得打你?”

    安格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刚想说“不是”,脸上就又重重挨了一巴掌。

    五指落在之前被扇得泛红的掌印上,响声清脆,未收半点力。

    “满意了吗?”奥德莉声线冰冷道。

    安格斯丝毫未躲,甚至头偏都没偏一下,仿佛落在脸上的不是一个巴掌,而是一阵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