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都在城外,又不是只有你想进城,你瞧瞧哪个进得来?”

    “孟家、姜家隔三差五就去施粥,怎么就你贪得无厌!”

    守城的士兵一个比一个凶,那妇人将怀中的孩子包裹得更加严实:“孩儿生病了,各位官爷能否让我们进城看个大夫,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稍微年轻的士兵于心不忍,想帮扶却又不能,满脸无奈道:“不是我们不通融,放了你一个进去,便是我们失职,城外都是灾民,真的不能放。”

    旁边年长的士兵见他心软,随即脚步向前挪了挪:“回去吧,再挺几天,别在这儿捣乱。”

    妇人提脚想冲过重重阻碍,奈何衣裳领子直接被士兵抓住:“好言相劝没有用,她们这种人就不应该心软。”

    妇人稳稳地抱着孩子,眼泪浸满眼眶,谁看了不得说一声可怜。

    蒋悠悄悄同顾怀愚说上两句,旋即驱马至妇人跟前,两个馒头,一副管风寒的药丸塞进她怀里,轻声一句“收好”,赶紧策马扬鞭,飞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孟、姜二家一日施粥一次,也不过是缓解了燃眉之急。眼看着灾民越聚越多,原本就不太管饱的粥根本无法缓解他们的饥饿,更何况米是肉眼可见的减少。

    一如这个带孩子的妇人,若是有别的办法,她也不至于冲撞士兵,一心想进了滦城里头。

    马蹄飞驰,妇人眼里满是惊讶,片刻之间将馒头塞进嘴里,一口能咬下半个来,差点被噎到。有其他灾民眼热她的吃食,那个年轻的士兵横了横腰间的挎刀,隐隐为妇人留出一个安全区域来。

    他们能做的仅此而已。

    马似流星人似箭,蒋悠只觉得一颠一颠的,似要把人颠散架了,并没有顾怀愚所说的身轻如叶,飘飘欲仙之感,果然她不是块骑马的料。

    方才的施舍,带着危险性,可她还是这般做了。

    母爱无疑是最让人动容的,她也想通过此解了顾怀愚的心结。

    “老爷,你怪我么?”

    蒋悠侧脸,鼻尖距离顾怀愚的下巴不过一毫米的距离,若是骏马再跑快一点,分分钟便能一亲芳泽。

    顾怀愚余光瞧了她一眼,面露诧异,他不懂她为何这么问,以为她是在后怕,赶紧安抚道:“你做什么,朕都给你兜着底儿。”

    直男有时候很可爱,也有时候很贴心。

    他总是会误解你的意思,却能给人另外一种答复,那是走进心底的答案。

    “我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有你在。

    蒋悠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响起,莫名便能拨清前方的阴暗,穿透了茫茫黑烟,指引出清晰的方向,可她还有话没说完。

    “妾被那妇人的勇气所打动,老爷知道谁是世上最勇敢的人么?”

    顾怀愚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说下去。

    “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是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只有母亲可以忍耐;为了保护孩子不受苦楚,母亲也可以牺牲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