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静师太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出家无家,尘埃弗染,万事空空。”

    易忘离闭目点头,口中喃喃道:“无量天尊。”

    坐在屋角的明折柳忽然冷笑了一声。

    两个出家人同时一惊,都回眸看过来。

    明折柳看了看他们,叹了一口气道:“说的不错啊,出家无家,了无牵挂,无事一身轻。看起来我也该去找座寺院,从此跟这花花世界告别才是了。”

    瑞静师太惊道:“明二公子……”

    明折柳笑道:“什么明二公子?碧连天,我这一生也不想回去了。在江湖人眼里,今后的我,只是一个小丑罢了。”

    凤尘潇听了,苦笑道:“易道长从来都认为,英雄莫论出处。虽然过去难以割裂,但是将来,还要自己去活出来,是么?”

    风缥缈靠在座位上摆弄着饮月的紫绫,“你虽然不是明家的后人,但是你的父母都很康健,就算没有认你,还是会为了你不顾一切。相比之下,我与姐姐,要不幸许多了。不过英雄莫论出处,更莫论他人毁誉,无愧于心便了。”

    凤尘潇听了,侧头看着风缥缈淡淡笑道:“阿闹说得没错,无愧于心便了。”

    明折柳看着他们,默默无语。

    凤尘潇道:“阿闹,这个地方很安全,可以让易道长他们暂时存身。江湖上很快就要风云突变,我虽无能,却也想要略尽绵力。事不宜迟,我今日就要离开闲云岭。”

    她微微一笑,“阿闹可愿意陪我同行?”

    风缥缈立即道:“当然。阿闹要保护姐姐,姐姐到哪里,阿闹就到哪里!”

    明折柳听了,立即跳了起来,差一点撞到端着点心的乐颜。

    “你们……要去哪里啊?”

    凤尘潇道:“明二公子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安全隐蔽在此。待时机成熟,我自会托信前来,到时候请明二公子不要推辞。”

    明折柳接过乐颜手里的点心,沉着脸坐下,喃喃道:“什么话……我哪里还有什么推辞的道理……”

    共同进了简单可口的午餐,凤尘潇和风缥缈打点行装,向众人告辞,一同离开了这座看起来远离尘世的小屋,离开了采药峰和闲云岭。

    一路清风,一路烟雨空濛。

    严寒冬天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而逝,走在路上,感受的尽是无边春意。脚下的嫩草,随处可见的柔柳,夹杂在料峭春寒中的舒朗清气。

    又一次与他同行,依旧是那样自然熟悉。就好似他从来都在身侧,从来没有离开。

    凤尘潇一袭素衣,身负醉雨,长穗丝绦伴着随意的脚步悠然而动。她身边的紫衣身影,依旧那样飘逸轻灵,只是看着他腰畔的饮月轻轻晃动,纤长靴子无声踏过地面,便感觉非常享受。

    两个人的方向,是幽浮山外,长青城。

    当时第一次来到长青城,正是冬季。那里一片荒芜,除了夜里的野狼叫声,几乎没有其他生气。如今来到长青城,闯入眼帘的,竟是无边葱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