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他们被雾气包围,好像被包裹在白色巨茧里,白雾中有许多人影,若隐若现,哭泣的女人,醉酒的男人,孤独徘徊的女孩儿,和蔼的老奶奶,凄美的花妖,他们来去倏忽,发出像哭又像笑的凄厉叫声。白休言和柳无伤背对着彼此,周围的鬼影纷纷扑了上来。白休言伸出手去,想摸摸看这鬼影是真的假的,结果被抓出了一道血印子,“你干嘛!?”柳无伤将她拉到身后,一剑横劈,那鬼影便烟消云散了,“太多了,”柳无伤道:“你先走,到宅院外等我。”

    “哦!”白休言嘴上答应,扭头就冲到了花园深处,看到了一个徘徊的女子,神情痴呆。白休言道:“你才是真正的古暮云。”

    “你是怎么猜到的?”那女子问。

    白休言道:“我对古暮云的身世,有过一些了解,我想我大概猜得到,另外五个你,代表的是你记忆中的谁。那个醉鬼,是迟家的最后一任家主,你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父亲!”那张懵懂宁静的脸,霎那间变形扭曲。

    “抱歉。”白休言道:“但是从血缘上来说,你们的确是......”

    “住口!我没有父亲,谁都不会是我的父亲,我是一株月季花,妈妈从土里种出来了我。”

    白休言一脸惊愕,道:“你说你自己是一株月季花?”

    “我是一株月季花,摆在妈妈的窗台上。”古暮云的眼神,痴痴的,又有一丝甜蜜。

    “你说你是月季花,又怎么会是人的样子?”

    “那只是我的障眼法,你们见到的,都是假的。”

    “花可是不会走路的,你又是怎么从妈妈的窗台上到这儿来的?”

    “你真的很讨厌,一直跟我说话,我的叶子都干了,我要去给自己浇点水。”古暮云说着,飞快地走了。

    “等等,”白休言紧追不舍,绕过倒塌的房屋,走过两旁开着满天星的小径,来到了一间小木屋。白休言推门进去,一进去就吓得险些站立不住,小木屋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盘子,盘子里有一双手,那双手已经腐烂发臭了,苍蝇围着飞来飞去。

    “这是什么?”白休言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问道。

    “这是我的手盘,”古暮云回答:“你们人不是很喜欢,折断我们的枝条,装在花瓶里吗?我们花也很喜欢,砍下好看的手,摆在手盘里。哎呀,这双手已经枯萎了,一会儿拿去扔掉,再换新鲜的。”

    “难道?”白休言想了一下,“你抓走那些女孩子就是为了做手盘?那些女孩儿呢?人呢?你把她们关在哪儿了?”

    古暮云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人?这里没有活人,除了你和你的同伴。”

    “难道你已经杀了她们?”白休言的手抓紧了门框。

    “杀人?太多了,记不清了。”

    “尸体呢?”

    “我在后山找到了一个很大的坑,尸体全都扔里面喽。”

    “全都......杀了。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杀谁?”古暮云好像又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