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冷静。”谢云旗定定瞧着他的脸,用力扣住他的手腕,稍稍抚下些身子,侧耳诱哄道:“听话。”

    慢慢的,他挣扎的身子松了下来,人也渐渐睡稳,脸上因愤怒而泛起的红晕缓缓褪下,呼吸归于平稳。

    忽的门被推开。

    杨番蹑手蹑脚进来,看着谢云旗问道:“少爷,公子他怎么了?”

    “没事。”他帮江沅把被角掖好,起身道:“杨番,明日你想法子去寻些遮口鼻的东西来,要足够多。”

    他侧过身子,瞧了瞧睡容安稳的江沅一眼,而后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江沅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暗,谢云旗就靠着床沿小憩,听到他细微的响动声便惊醒,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下去后才松了口气,抬眸看了看窗外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会。”

    “不了。”他揭开被子,坐在榻上道:“我们已到泗水了?”

    谢云旗“嗯”了声继续说道:“昨夜就到了,你昏迷不醒,所以不知。”

    “那方大人的事你可有询问清楚?”江沅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身子,刚清醒就问些旁的事,总也闲不下来。

    他摇头说:“昨夜到时已是深夜,不方便,今日梁冠木也来不了,天亮再问不迟。”

    “嗯。”江沅这才放下提着的心。

    这时却见谢云旗垂下头,有些艰涩的开口道:“不过眼下有件比查命案更要紧之事。”

    江沅不解的抬起下巴,等着下言。

    “泗水起了瘟疫。”

    “什么?”江沅眸中的瞳孔骤然放大,脸色忽的沉了下来。

    谢云旗眉头几乎皱成“川”字形,他点了点头道:“我在这里找到了旧人,前太医院院令徐洪,这瘟疫是他先发现的。”

    江沅沉思半晌,迟迟才道:“既是如此,那便该将接触过的百姓都隔开才是,瘟疫不比其他,一晚的时日,不知会传染多少人。”

    “徐先生已将有症状的百姓移去城外,至于接触过的人,因为泗水城内百姓众多,不易排查,况且若将人都聚在一起挨个排查,说不准又会增加染病的风险。”谢云旗昨晚也想了许多事,越是细细思量,越觉得心绪不安。

    他颔首道:“那倒也是。”

    “昨夜徐先生问我是否要将此事上报朝廷,我尚未答复他。”谢云旗拿起隔夜的茶水喝了口,压了压心底的燥乱道:“若是上报,万一瘟疫爆发,朝廷围城放火,那城内几万百姓的性命便要丧在此处,可若是不报,仅靠我们之力,怕是难以撑下此事。”

    江沅未曾深想,即刻便道:“不能隐瞒,此事务必上报朝廷,半刻不可耽搁。”

    “可是……”谢云旗依旧有些犹疑。

    他急着说道:“没有朝廷的人前来把守城门,泗水城内的百姓一旦出去,那就极有可能将瘟疫带出去,到时候那可是天大的灾难,你我两颗人头可平不了此事。”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江沅稍稍平复了情绪,压着脾气道:“首先瘟疫不一定那么不可控,朝廷知晓此事派太医下来,说不定瘟疫尚有解决之策,再者说,便是瘟疫当真失控,最晚明日梁冠木便会前来,到时候梁雍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儿子葬身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