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草民王凝之,叩见秦朝大殿下,叩见各位大人!”

    王凝之入了大殿,第一件事便是恭恭敬敬地磕上几个响头,态度很是恭谨惶恐,言辞也格外谦卑。

    大晋是不敢再用了,只敢称番邦。至于左将军,东晋封的官职在前秦看来一律是“伪”的,不做数的,所以只能自称草民。被裴盛秦抓住一个多月时间了,王凝之早已学乖,知道哪些词能用哪些词不能用。

    “放肆,孤的皇叔在此,你这蛮夷,为何不先向皇叔行礼?”大皇子眉头一皱,朝王凝之斥骂道。

    王凝之一愣,他本以为这里就是苻丕最大,因此磕头时先给苻丕磕的,不曾想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王凝之立马又跪向苻融再补磕了一个头:“草民叩见征南大将军。”

    登陆徐州时王凝之作为俘虏也在场,厅中这些前秦大人物他还是能认得出来。

    “南蛮伪将王凝之已带到,还请皇叔审问。”

    苻丕一指王凝之,朝苻融笑道。

    苻融微微点头,便朝王凝之喝道:“王凝之,你与拓跋珪究竟有何勾结图谋,还不从实招来!”

    麻姑见裴盛秦脸色发白,心中一动,便在他耳畔轻声道:“我明白了,拓跋珪没有私通南蛮,是你在冤枉他对不对?”

    裴盛秦白了她一眼,同样细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可不要辱我清白。”裴盛秦心想,要是王凝之不承认,自己便咬定他在撒谎,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麻姑冷笑,正要再说几挖苦讽刺,却听得王凝之哭丧道:“草民愿招,草民愿招,那拓跋珪确实与草民有勾结......”

    麻姑一愣,又盯住裴盛秦:“你原来真的不是在冤枉他。”裴盛秦回临沂之后她便一直跟着,她可以肯定裴盛秦事先没有和王凝之交代过。

    “如此看来,这姓裴的倒也是个诚信之人……”麻姑心中暗道。

    “本公子信义为先,怎会冤枉他人。”裴盛秦随口敷衍着麻姑,心中同样不解。听着王凝之如竹筒倒豆子般地讲着拓跋珪如何如何勾结东晋,难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地拓跋珪还真和他有勾结?

    很快,当裴盛秦目光无意扫过父亲,看到父亲投来的“放心”的眼神,便明白了。父亲老谋深算,早就猜到归国后会有人提审王凝之,是故在海上时就通过威逼利诱和王凝之串好了口供。

    一场审判,有惊无险地渡过,王凝之继续关押,并将在不久后和大军一起前往项城,在秦皇面前指证拓跋珪。

    当天晚上,就在驿馆之中,又举行了一场宴席,入城当晚的大宴因裴盛秦被掳,众人都过得兴致乏乏。如今裴盛秦归来,众人放下心事,自然也该补办一场。

    值得一提的是,王凝之谢道韫夫妇,以及归义候张天锡,也参与了这次晚宴。王凝之与张天锡相视,都不由想到了那日会稽的酒宴,一时间心头都是五味杂陈。

    谢道韫没有和王凝之同桌,而是单独坐了一桌,她是被看守的天策军强行架来的,公狗和顺强一致认为自家公子归来的喜事,有必要让这个女俘虏来作陪。

    “王将军,我中国菜肴比之江左如何?”

    苻融看向王凝之,随口问道。因为王凝之表现恭顺,众人也不刻意羞辱他了,叫他将军也算给他留点脸面。

    王凝之连忙说道:“番邦偏陋,饮食粗鄙,自是不如秦朝精致。”

    苻融又看向谢道韫:“谢夫人以为如何?”

    谢道韫有心用无声来抗拒暴秦,但一想到被五花大绑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的那段日子,便不由芳心一颤。最后还是一咬牙,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