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房。”青儿沙哑的声音居然冷冷的,听上去甚至都不像是出自一位女人之口,特别是一位年轻少女。

    掌柜的听到“天”字号的时候,愣了一愣。这两天是不是活见鬼了,怎么都偏偏看中了“天”字号?而且还都不是原来那个主。掌柜的突然觉得头又疼起来。“姑娘,这可实在对不住,‘天’字号早已被人用一百两银子预定了。从七月到九月,这间房都不会再住别的客人了。”掌柜的陪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司马血当初交代,只怕此刻李掌柜早已一五一十说出真实情况了。只是司马血的那气势和那柄剑的确有点吓人。一想到这些,李掌柜就把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当然,李掌柜并不知道他就是闻名天下的司马血。)

    “哦?是吗?难道连预定的人也不能住?”青儿淡淡地问道,并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给李掌柜,纤纤玉指夹着纸片送到了李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还是先看看吧。”

    李掌柜将纸展开一看,便知道是自己写的字据。心中不免又是一惊。那个年轻公子预定房间并交定金的时候特意叫自己写的。“这的确是本人的字迹,只是这怎么会在姑娘手里?那位公子呢?”李掌柜随口问道,一方面也不过是想徒劳地多拖延一下时间,以便自己能够想出万全之策。

    “他是我哥,这段时间很忙,没有时间亲自带我来,我便自己来了。他那房间本来就是为我预定的,加上这字据,想必掌柜的也不会推辞吧。”青儿淡淡地回答。并问道:“掌柜的是否叫人带我去房间?”

    “这……”李掌柜在这时却胀红了脸,像做错事的孩子。司马血曾经说过,要是原来预定房间的人来了,就叫他去找他。但是,来的却不是那个年轻人,他到底是该告诉她呢,还是不告诉?一时之间,李掌柜也犯了难。

    “有什么问题吗?”青儿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也显然有点不高兴了。

    “姑娘,实不相瞒,如今‘天’字号已有住户了……”。掌柜低声道。豆大的汗珠开始爬满李掌柜的额头,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李掌柜觉得自己的确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仅管这件事是出于不得已,还是自愿,因此自然高调不起来。

    “掌柜的,你可知道你这是无信?”青儿的声调明显地高了些,对掌柜的回答很显然地不满意。

    “小人也是没有办法,那位客官将剑摆在柜台上,硬要住在那个房间……”,李掌柜自知理亏,陪着笑拿出两百两银票,递给青儿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次就当我违约,另陪您一百两。我看,您还是另选一间房吧,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把‘地’字号房给姑娘免费住。‘天’字号的那位主只怕我们都惹不起,看样子是位难缠的主……”。

    说着,李掌柜已将两张一百两银票笑着双手捧在青儿面前。

    细看青儿的身材,和当初那位拿着百两银子订下房间的青衣公子倒也有几分神似,加上她又有着字据在手,言之凿凿,十有八九是那位公子的妹妹无疑了。李掌柜此时只希望青儿能爽快收下银票,自己即便分文不赚,哪怕是倒赔一些,也求一个相安无事。

    “哦,是什么人?”青儿却仿佛对白衣人来了点兴趣。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姑娘您也知道,小店向来是客人不说,小店也不会刻意去问来者的身份,只看到他一身白衣,面色清冷,不拘言笑,像个江湖杀手,小的哪敢得罪,故而……”李掌柜轻轻地说,仿佛心有余悸。

    “是不是白衣如雪,模样英俊,一把剑从不离手,却让人感觉很冷的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青儿问。

    “正是。姑娘认识?”

    “不认识。不过是见过一面而已。”青儿淡淡地回答。然后深思了一会儿,把银票又推回到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我看这样。你把贵店的‘冬’字号房间让给我,我自己的去找他要回自己的房间,让他住‘冬’字号,如何?”

    “咦,姑娘怎么知道本店有‘冬’字号房?”李掌柜有点奇怪,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位小姑娘,但她好像对店里的事情倒知道得不少。更奇怪的是,她不但知道有个“冬”字房,而且还知道那个房间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人居住。

    “不记得哪个伙计告诉过我了,我不是来过一次了么?你当时不在。”女子淡淡地说。

    这句话多少可以打消一点李掌柜心中的疑虑。

    “那‘冬’字号房可是本客栈的二等房,而‘天’字号却是上等房,这样只怕不妥吧……”白衣人好似不是缺钱的主,平常人都不会同意主动由一等房间转到二等房间,更何况是白衣人那种性格有点怪僻之人?一二三等房间虽然每间都有着独特的格局,“冬”字房自是有它的独特之处,但无论是在价格上,还是在布局上,自然和“天”字号的房间是比不上的。其实就算是外行人,从名称上也可以看出,“天”字号房其实是客栈内最好的房间里。万物莫大过“天”,就算是王侯将相住进这间房,也不会摇头。如果不是当初那位少年人很是爽快地给出了定金,李掌柜还真舍不得把这间上好的房间就这样租出去。

    一来怕女子会吃个闭门羹,二来怕自己惹祸上身,李掌柜不得不提醒女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本姑娘觉得他更适合住在‘冬’字房,你看他孤高绝傲,不正和冬的风格相似么?掌柜的放心,我会去和他说的。他本来就不过是住在我的房间而已,我没有来的时候,为了他的方便,可以让他暂住几天,可是我竟然来了,他为什么不能搬?我的主意已定,只是先支会你一声罢了。”她还是一脸信心百倍的神态。而且好像她才这儿的掌柜一样。

    “姑娘去?”掌柜的眼中露中怀疑的神色,道:“以他的脾气,只怕未必肯轻易地让与姑娘住。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啊。想当初,孔老夫子遇上盗跖,还不是同样败兴而归。姑娘,小的奉劝一句,你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看到面前柔柔弱弱的青儿,李掌柜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他自己一个大老爷儿们,受几个白眼倒是不要紧,这姑娘哪里会受得住白衣人那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