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仁三人来这边干活,韩秀理直气壮跟过来蹭吃蹭喝。

    只要她不作妖,看在韩家人的面子上,罗绮年愿意好吃好喝养着她。

    头戴斗笠,脚着草鞋,粗布短衣,葛布长裤,肩扛铁锹,腰悬水囊。李贤仁地地道道的农夫打扮颇得韩父的欢喜,但他和他二弟笨拙的动作韩父恼怒。看他们认认真真的模样,忍不住亲自教他们如何握铲比较省力气,如何和能得出最好的粪肥。

    李贤仁二人虚心听教,不敢有一丝怠慢。韩父教着教着,渐渐喜欢上知错能改又勤劳聪明的兄弟两。等李贤义拿工钱去买田地的时候,韩父还热心地给他们分析,教他们耕作技巧。

    他们从高高的读书人神坛上跌落,成为普普通通的农夫。村里人唏嘘之余,尝试着与他们交流农桑心得,相处日益融洽。而李爷爷觉得颜面尽失,将李崇山一脉逐出李家大宅。此后话暂且不提。

    是日,罗耀杰寻人拉来三车果树苗,有梨树苗、桃树苗、杏子苗、石榴苗……种类齐全,能一年四季都有鲜果吃。据他说是还是能人培植的呢,品种极佳,果实大而甜。罗绮年插过秧、点过豆、拉过红薯苗,却没有种过果树。

    好奇心使然,待灌木丛处理好,她乐颠颠戴上斗笠和韩父他们上山种树。哦,现在小灌木丛改名叫韩家果园了。

    “栽树挖坑要看树的大小种类……”韩父认认真真一边讲解,一边挖了个深约三十公分的小坑,将坑底的泥土弄碎,撒一捧粪肥,然后将梨树苗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保证根须舒展,然后填土,再轻轻踩几脚。

    罗绮年看着有趣,自己扛把锄头在旁边挖坑。栽好树,看嫩嫩的叶片在春风中舞蹈,想象它在山风的亲吻下茁壮成长,开花结果……

    激动、兴奋、还有满满的成就感。蹲下身子,抚摸那片可爱的嫩叶。果真柔软得不可思议。等等,柔软……柔软?忽地联想某种软体生物,手快过脑子甩起来。一只毛茸茸的,色如柳芽儿美好的毛毛虫自她食指曲线滑过手背掉落在地上。她的手,肉眼可见擦出一条红痕,然后鼓起一串红疙瘩。

    好痒。

    “别抓,抓破皮染到其它地方的话更痒。”韩父随手揪了两片草叶子揉出汁水敷在红疙瘩上。

    顿时清凉舒爽的感觉在手背蔓延,立刻不痒了。

    “爹,啥草药啊,好神奇?”

    “管用吧。”韩父朗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老一辈儿的人爱拿这个给小孩子敷红疙瘩。”

    罗绮年观那草药,细长的叶子,细长的茎,和普通野草没多大区别。放眼扫视看不出,仔细寻找却发现遍地都有。中医博大精深,中药千奇百怪,神矣。

    不知严寒酷北有没有草药,轩子有没有生病受伤,他老不爱惜自己身体……下次写信,一定要好好叮嘱他,以免他忙起来忘记。

    华子良回松鹤书院了,一同带来的还有他们盼望已久的书信。

    信中说他在那边很好,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领略不少美景:朔北的风能卷走牛羊,朔北的冰雹大如拳头,戈壁无风时的烟是直的……

    她,也想去看看。

    山林是大自然给人们的馈赠,梨花谢了杏花开,桃红过后榴花接。

    彼时,罗绮年正弯腰查看榴花酒的发酵情况。她酿了好多好多酒堆在地窖里,有梨花白、桃花醉、杏花酒、石榴红。她还准备酿竹叶青、琉璃紫。

    最先酿制的梨花白已经卖出去一部分了,走的是一位北上入京商队的路子,卖了高价。挣的银钱她没有存入钱庄,也没有用来开分酒楼,而是全部买了粮食,委托镖局送到西北的一个小镇子上。她托镖师在那边买了几处房产,挖了地窖藏粮食。而那里,离韩轩待的军营不到二十里路程。

    她没有跟韩轩说过这件事,怕他笑她痴傻,自掏腰包运粮万斗,只为他饥时有口热乎米饭饱肚。

    她也不知道怎样和韩父他们解释自己匪夷所思的重生事件,谎话借口她不通,只能顶着二老谴责的目光将赚钱买粮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