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日前王巩押送粮草到大营,交接完毕本已回转,途中遇周扬青带了一队人马,原来是王韶命他带人从小徐山一处隘口翻过去,悄悄潜入一个叫青口的地方等待接应,王巩见周扬青所去隘口地形险要,正是自己上次献图所绘之地,周扬青地形不熟,决定带路而去,周扬青求之不得,王巩命随从回延州报信,自己和周扬青部千余人翻过小徐山,准备在密林中分散埋伏。

    到了地点,有宋军密探来报,青口有辽军粮草大营,只是把守严密,王巩和周扬青商量,若能烧了敌军粮草,辽人自败,此次机会难得,这里地形复杂,山下有暗河可曲折到达离大营不远的地方,那里树木茂盛,完全可以此突破,王巩上次献图中正有暗河,因此倆人火速派人报告王韶,接到同意指令,王巩和周扬青带人从暗河渡过,悄悄接近粮草大营,大帅王韶部从正面进攻,一时鼓声号角大作,王韶大旗猎猎招展,宋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辽人猝不及防,匆匆集结,又以强弩手密集放箭,宋军这边以火箭、火蒺藜对射,辽军阵地浓烟滚滚,王巩周扬青趁机带人杀出,宋兵冲入营中放火,那守卫粮草的辽兵慌乱抵抗,王巩在乱军之中中了一箭,幸亏王韶大军来,辽军见粮草被烧大骇,主力溃退,王韶乘胜追击,大胜辽兵。

    消息传到汴京,朝堂一片欢呼,神宗欲命王韶继续进军,此时辽国皇帝见势不好,派人与西夏商谈,愿归还所侵之地,西夏李秉常怕宋军势大,反而又威胁河湟之地,因此在辽国西境撤兵,辽军止住溃退之势,依据贺兰山天险死守,而后辽国后援军队到达,王韶不敢冒险深入,与辽军在定州北对峙。

    神宗接到王韶军情报告,知西夏从辽西北撤军,气得把文书摔到龙案上,道:“西夏李秉常态度反复,一面说欲与大宋交好,一面又怕我军壮大,番子全无信义!”

    宰相韩绛道:“当今宋辽夏三国对峙,军事上都忌讳一家独大,此消彼长,李秉常如此决定也是意料之中的。”

    神宗哼了一声,心道:“你们都意料到了吗?只是空谈。”

    在殿上踱来踱去,下旨道:“王韶拒辽有功,着升枢密副使,底下人等按功行赏。”兵部领命而去,神宗又想:“此次虽大胜,大宋军力不足仍是明显,还是要按王安石的法子,改革相关制度,增加国力才是。”他朝吕惠卿看看,道:“爱卿可知王安石在做什么?“

    吕惠卿忙道:“王安石任职江宁,勤勉尽力。”神宗道:“不是问这个,你与他素来交好,他最近有什么新想法吗?”

    吕惠卿一边观察皇帝的表情,一边道:“暂且不知,待臣写信与王大人,很久未得安石教诲,心中真是想念那!”

    嘴里这么说,吕惠卿心中却警惕起来,王安石离京以后,他大权在握,朝中大臣争相附和,吕惠卿心中无限满足,他从底层做官,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只盼早日宣麻拜相,光耀吕氏门楣,如今皇帝突然提起王安石,让他心中咯噔一下,莫非皇帝要重新启用那个人?那他宰相之梦就又要渺茫了。

    这边柔奴见医治的伤员正是王巩,不由又惊又急,王巩虽疼痛,好在尚清醒,见柔奴焦急的样子,勉强向她露出一个微笑,道:“又劳烦到姑娘了,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那大夫辛苦一天欲要离开,郑经道:“敢问先生,这就好了吗?我家大人平安否?”

    那大夫脾气甚大,白了郑经一眼道:“若非无事,老夫会走吗?他若有事,我陪命就是!”

    原来王巩受伤后,郑经急得不行,知他是延州城最好的大夫,军队虽有大夫,他却不放心,非要请名医来治,那大夫医患不少,刚医治完一个病患,正在吃饭,郑经等不及让人扛起大夫就来了,因此来的路上就气的吹胡子瞪眼,到现在余怒未消。转头向柔奴却客气,道:“姑娘配制的丸药甚好,每天喂服两粒,过几天这位官长就又活蹦乱跳了。”

    郑经见大夫发脾气,只吐下舌头,陪笑送走,见柔奴不肯离开,忙着给王巩熬制汤药,赶紧过来帮忙,王巩见柔奴忙来忙去,低低道:“天色已晚,女孩家还是早些回去,这里有人照顾我。”

    王守道见王巩敷了药状态见好,不由心里安稳些,对王巩道:“宇文姑娘真是奇女子,医术高超,这些日子在此帮了大忙了。”

    见王巩嘴唇干裂,柔奴端了小碗上来喂水,王巩道:“不敢劳烦姑娘亲自动手。“

    柔奴佯怒道:“病员须得听从医家安排,你躺好别动,不要挣裂了伤口。”又请其他人退后给病人透气,王守道忙着称是,王巩躺着不动,喝了两口水,微笑道:“宇文家名医风范,德行高尚,名不虚传。”

    柔奴见他面色苍白,让他不要再说话,王巩服了汤药慢慢昏睡,王守道赶忙说:“柔奴姑娘去休息吧,这里我会派人照顾。”

    柔奴正色道:“我流落西夏,王长史不顾危险,亲自潜入灵州相救,因此我和姑姑才能回归大宋,他伤势不轻,须得整夜有人守着,我有调护之法,大人放心。”

    王守道见柔奴如此尽心,知她与王巩情谊深厚,心中宽慰,又守了一会,见王巩沉睡,命人将王巩轻轻移入内间,郑经伤势已大好,也要留下看护王巩,王守道只好给柔奴送些备用物品,回府内休息去了。允娘见柔奴执意留下照顾王巩,只得让人去取了些衣被用具,一同陪护王巩。

    那边郑经见柔奴也有疲累,道:“王大人睡了,姑娘也先歇一会儿。”

    柔奴去洗把脸,又将头发重新绾过,再过来看王巩,见他还在昏睡,允娘道:“柔儿莫焦急,王大人这些日子肯定日夜劳碌,放松下来,昏睡是难免的。”又道:“王大人对姑娘有恩,不过咱们也救他两回了,他年轻体壮,定会好转。”

    柔奴道:“我留下照顾他,也不全为报恩,王大哥这样的人太也难得。你说他放着京城舒服的日子不过,到边关小城做这官,图什么呢!”

    允娘道:“你说他图什么?是功名利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