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简先看向周词,她道:“当夜金良贞深夜寻你,隔着窗户与你约定次日卯时相见,而等你开门时,只见得她提着灯笼离开之景,可是如此?”

    这话是当初他因金良贞身死被抓入牢中的供词,周词细细回忆一番,肯定点了头。

    柳简轻声道:“换言之,当日你并未见到金良贞的正面,而是只见了一形似金良贞的背影。”

    她这话一出口,旁人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非金良贞亲自邀约,那当夜出现在西院的人,那便只能是凶手——也正是青姑了。

    周词急切回头看了青姑一眼,见她没有半点反应,倒是比她还急:“不可能!金良贞同青姑没有半点相似!”

    “金良贞身形更壮一点是吧,周府奴仆,亦少有她那般身形,所以只要青姑多穿几件衣裳,朦胧有个轮廓,在夜色之中,教你乱认了人,也不算得稀奇。”

    周词陷进回忆,他颤着唇——当夜的“金良贞”与此时的青姑重合在一处,教他一时无所适从起来,他无法分辨柳简的话是真是假,只能怔怔跪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徐同知直白道:“可这只是你的猜测。”

    “虽无物证,但少卿倒可为我作证。”柳简望向时玉书:“少卿可记得,金良贞身死前一日晚上,我曾从厨房拿回一碗汤?”

    时玉书不作多想,点头道:“羊肉汤。”

    “周府曾有奴仆向我提起过,金良贞心细,全府的奴才有什么忌口只消说过一遍便能记住。”她顿了顿:“那日早间我特意向她提及不吃葱花,可晚间金厨娘端给我的那碗羊肉汤上。”

    时玉书果然不负众望,立即接道:“放了葱花。”

    “当日你给予我羹汤之时,刻意避于暗处,又沙哑嗓音,借口受了风寒,却因葱花,而露了马脚。”柳简看向金良贞:“我想,在此之前,金良贞便为你所控了吧。”

    青姑漠然看着旁处。

    柳简回过身:“至于三公子所问,霜杀毒发,五脏六腑皆有痛意,可金良贞直至身死,周身皆不见挣扎伤痕……我想,是香对吧,就如杀死周老夫人所用的手段一般。”

    徐同知震惊一瞬:“香?什么香?”

    一直对柳简推断嗤之以鼻的周浅,此时听闻周老夫人身死缘由,也忍不住朝她频频望过来,欲语还休。

    周漪红着眼眶含恨在周浅同青姑之间徘徊,如今真相未明,她竟不知要将恨意赋于何人身上。

    周清倚靠在柱子之上,面容沉静得吓人,她一遍遍摩挲着手指,不知所思为何。

    作为周老夫人身死现场的另一人,周湍并不掩饰自己的急迫,催促道:“你既然查出事实真相,何必再卖关子,赶紧说清。”

    柳简瞥了他一眼,对他那副高傲态度十分不喜,可眼下揭开真相为重,她便也不愿同他一般计较:“周老夫人回屋之前,曾因心绪激荡而吐过血,后入屋中,周老夫人担心屋内血气过重,教大公子闻到担心,着使下人将窗子打开过。锦屏,可是如此?”

    锦屏点点头:“正是如此,老夫人才进屋时,还曾说过头晕,开了窗后才觉舒服了些。”

    “若我不曾猜错,当时屋中正燃着香,周老夫人因体弱,嗅了香气便觉昏沉,而窗子一开,屋内香气散失,人便也渐渐清醒。”她望向青姑:“可等大夫过来,窗户便又关上了,香气袅袅,不会一下使人昏迷,但长久吸入,便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倒下。”

    周漪发问:“这大夫都到了屋里,就不会发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