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靖安洲更北的地方,曾有一个国家名为南追,这个国家历史悠久漫长,民风淳朴,兵壮国强。

    南追国强盛有一个很重要原因,是他们的君主在南追国山脉下发现了大量的铁矿,从此以后,南追国便掌控了当时天下铁矿的命脉。

    这样一处福泽宝地,只放在他们南追当然没有人愿意认同。于是,铁矿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战争。

    南追国连年征战,一个国家接着一个国家,用各种理由讨伐南追,丝毫没有给南追喘息的机会。南追国也想求和,但没有一个国家的君主愿意答应。他们就像是抱团取暖的豺狼,只盯着南追国这一块肥肉。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南追国军力不支,君主被叛军刺死在宫中,此后南追国灭,大量难民弃家逃命,可是还没等他们过了靖安洲,便全都被敌军斩杀,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那个时候的靖安洲比现在还要狼藉凄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好像一切环境都被包围在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之中,没有东西能够逃得过靖安洲,就连空气里都沾染着血的味道。

    那个味道,是甫人鄞多年以后深夜惊醒了噩梦,也是他能够苟活至今的支撑。

    回到现在,甫人鄞眼前一点点烛光正努力的蹦达着燃烧,也在提醒着他,不要困于过去,如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刻暖房之中,空气温热甜腻,那个说了一句“契爷,莫走”的司乐,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

    契爷是南追国的一句老话,也就是义父,或者是没有血缘的父亲的意思。能够知道这两个字意思的人,除了那些喜好研究民俗的学者以外,大概也就只有当时侥幸从敌军手底下活下来的流民。

    甫人鄞其是生的好看,五官深邃,有几分异域风姿,但此刻他眉目间戾气沉沉,看着司乐的眼神好像是一潭激荡的死水,就像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下的欣喜若狂。

    这时暖房门外传来声音,甫人鄞立刻警惕,说话的人正是那个青年。

    “公子,我已经将先生请来了。”

    甫人鄞这下松了口气,正要说快请进来,便呼听身后哗啦一声。他诧异回头,见那原本该应该睡着了的司乐提着玉枕,像提着剑一般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冲来。

    甫人鄞立刻抬手要挡,可这女子力气太大,普通的玉枕在她手上就像是上战场杀敌的利器,震得他胳膊发麻。

    他没能挡下玉枕,反倒让灌注着力气的玉枕砸到地上,顷刻粉碎。

    里边巨大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那青年踹大门便进,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剑眉倒竖,怒的便要拔剑。

    甫人鄞立刻用还完好无损的胳膊拦住他,随后看着玉枕砸碎后便已经呆若木鸡的司乐,似乎是在等她的下一步动作。

    那青年急道,“公子她伤你!”

    甫人鄞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也看司乐。

    玉枕碎了,司乐的手里没有东西,她就盘腿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就这样坐了良久,忽然整个人一个激灵,甫人鄞的注视下啪的一声倒在地上,竟是又睡了过去。

    就连那愤怒的青年都一脸疑惑,“公子,她这是怎么回事?”

    甫人鄞挑眉,正要解释,只听身后传来了低沉严厉的声音。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年少征战沙场,又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做义父,你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说话的人正是这青年紧赶慢赶请回来的先生,骆月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