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将人撵出去?这是谁的主意?未免太糊涂了些。你这一胎可是李府的长孙,差点儿被人害死,难道还不够他们警醒?不说严惩凶手以儆效尤,倒高高提起轻轻放过了?”

    精美卧室内,方氏拍着桌子,一脸怒容。

    她对面床上,裘三奶奶只穿着居家衣裳,长发披散,也没梳起,闻言便苦笑道:“她父亲原本是铺子里的老掌柜,老爷子先前最倚重的,不然哪能一进门就开脸做姨娘,有自己的院子?再说这事也没抓着她手腕,认定她是有心害我,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无心之失,又有谁拿她有办法?你生什么气?这结果我早料到的。”

    方氏愤恨道:“难怪我这次来,看你又瘦了,本就怀着身子,结果还遇到这么堵心的事。俗语说得好,心宽才能体胖,你这心里不好受,哪能长肉?可不长肉也不行,就不为他们李家,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我知道。其实这样事也多,咱们生在这样人家,自小什么事情没看过呢?就是没看过,也总听说过。我如今是不生气了,白白气坏自己,谁还会疼惜怎的?好在那位沈姑娘医术了得,从她行针后,再吃了她的药,如今下红已经止了,我料着,这孩子算是保住了吧?”

    “一定是保住了没错。你不放心,明日我再请她过来,叫她仔细说说。”方氏连连点头,接着叹道:“若让她知道肖氏是这个结果,她也要为你鸣不平。”

    “那就别告诉她。说实在话,我这一次当真是十分感激她了。”

    说到沈初荷,裘三奶奶倒来了谈兴,支着身子坐起,身旁丫头忙给她后背垫上软枕,她咳了两声,这才感慨道:“寻常大夫就是看出这些猫腻,人家谁肯卷入这些后宅争斗?哪会吐露一个字?不过是给你喝着苦药,胎儿能保住就保住,保不住是你命不好。偏偏沈姑娘,她不过一个医女,竟有这份刚正侠气,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她。”

    方氏笑道:“你既这么诚恳,不如她下回来,你给她封个大大的红包。”

    裘氏眼睛一亮,急切道:“当真?我看着她不俗,生恐给她封红包,她会嫌我满身铜臭。我这两天琢磨着,想给她打两枝别致珠钗,女孩儿哪有不爱首饰的?”

    方氏“哈”的一声就笑了,摇头道:“满身铜臭?你当她是那些酸腐文人?告诉你,这世上头脑比她清醒的,也没几个。你一直在府里养胎,没听见她那些故事。来府城医女馆三个月,如今街头巷尾,倒没几个人不知道她。老实说,我都没想到她会扑腾出这么大的水花。”

    “怎么?这么快就出名了?”裘氏一愣,接着便兴致勃勃道:“你快讲给我听听,整日在府里,都快闷死我了。

    于是方氏便把严家当日想要求娶,后来忽然流言就消失了。结果半个月后,三姐妹竟然去软红楼救了绿玉性命,沈初荷当场帮忙抓到凶手等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只听得裘氏目瞪口呆。

    “我的老天!”

    裘氏双手握在胸口:“我只听说郭氏女定亲之后,因为嫉恨未婚夫在青楼的红颜知己,遂买凶杀人的事,却不知这竟还和沈姑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场指认凶手,她……她胆子也忒大了。”

    “谁说不是呢。”方氏笑眼弯弯:“何止是胆子大?就青楼那个地方,换做别的医女,谁会去?就是正经大夫,也不愿意过去啊,她偏偏去了。咱们素日里吃斋念佛,说着什么众生平等,可谁真正做到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她一个。”

    裘氏点点头,喃喃道:“你说也奇怪,我最厌青楼女子,好好的爷们儿,都是让这些妖精勾了魂,闹得撇家舍业,甚至有那鬼迷心窍的,把相好的花了重金赎出来,放到家中,结果鸡犬不宁。所以我本不该赞同沈姑娘的做法,然而,我原本对她只有感激,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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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竟又多了几分敬重,自己想想,都觉着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你和她相处日子还是短,若是长了,更奇怪的事儿还多呢。例如她爱钱,喜欢美食,漂亮衣服首饰,给她封个红包,乐得见牙不见眼。可你若想用这些笼络她做什么坏事,那是想也别想。说到底,都是因为她一身正气,由不得人不敬重。”

    “叫你这么说,日后我正经该多请她过来几次,有那一身正气,保佑我的孩儿百邪不侵。”

    裘氏笑着点头,接着又道:“既然你这么说,只封红包不行,恰好我在首饰上还有点眼光,就送她两只珠钗,不怕她不喜欢。”

    “那是自然,不过礼太重了,她怕是不会收。”方氏到底还是了解沈初荷的:“你别看她一个女儿家,很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呢。”

    “行了,包在我身上。我有办法,必定让她收下。”

    两人又说了半日话,因为说得投机,晌午时又下了雨,所以方氏便在府里用了饭,直到半下午雨停了,方坐马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