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回到自己的小院,墨棋一眼看到等候多时的莲殊,她一笑:“阿殊。”

    莲殊这两日发觉朋友有心事,今次特意过来陪她解闷,没想到人来了,墨棋不在,等到这会人才回来,看到她手里爱惜捧着的要凋谢的合欢,她微沉:“你去哪了?”

    “【白梨院】啊。”墨棋不知道她和琴姬之间已经断交,莲殊将此事瞒得死,她眉目微弯:“阿殊,你知道吗?琴姬实在是个温柔有趣的姑娘。”

    退回半月她打死都不会说出诸如此类的话,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莲殊神色变换,脸上没笑模样,皱眉:“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突然和琴姬走到一起了?”

    视线停在那朵合欢上,她压下心底阴暗的嫉妒。

    和崔九郎的事墨棋不打算和她说,抬腿跨进门,合欢被她放进插花的白瓷瓶:“近日流烟馆不太平,我不是你,没那游刃有余的本事,光应付上门的纨绔子弟就力有不逮,你说我能忙什么?忙着休息,忙着打起精神来。”忙着从一段失败狼狈的感情及时抽身。

    想到崔九,她心刺痛,识人不清有眼无珠,琴姬有句话没说错,蠢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咎由自取,苦果难咽也得咽。咽下了,就过去了,她还年轻,有大把的光阴可度。

    遇人不淑狠狠栽了跟头,连带着对于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执念消去大半,可能是浑浑噩噩终于醒了过来,回忆往昔惊觉自己活得可笑。

    她和琴姬消怨言和,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说她的坏话,看着瓷瓶里的合欢,她问莲殊:“美吗?”

    殊不知一下子戳中了莲殊不可与人道的隐秘,她挥袖离开,转身丢下一句:“我回了,改天再谈。”

    动不动就发脾气,要不是看在多年来的姐妹情,墨棋都懒得搭理她。

    流烟馆四才女中墨棋和莲殊关系最近,日常交往也多,她暗忖莲殊也压着心事,没和她计较。

    一个人抱着瓷瓶拐进内室,脱履上榻,她眼眶泛红,嘤嘤地哭起来。

    出了墨棋的院门,莲殊阴沉着脸,抬头望向【白梨院】的方向,拳头攥得紧紧地,指甲刺在掌心都觉出了疼,琴姬刚和她断交就找了新人来取代她之前的位置,当真是干脆绝情!

    她抬手折断路边的一枝花,恶从胆边生。沉吟片刻,又重重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人与人的关系错综复杂,今日为仇,明日可能为友。明日为友,后日可能要翻脸无情。

    莲殊和琴姬认识多年,也做了多年朋友,在她身上看到的除了美貌就是冷情。而墨棋一朝和琴姬冰释前嫌,最先看到的是少女冰冷下的温暖包容胸襟气度。

    人心隔肚皮,好坏从来不是一眼可窥探。人性复杂,变数良多,世人渴慕永恒璀璨的情爱,不正是因着价比黄金的真心难求?

    现下的琴姬既和莲殊断交就不会再为她伤神,白日送出一朵合欢,得了墨棋真心实意的祝愿,她心情放松,用过晚饭,细细沐浴,躺在床榻很快入梦。

    这还是她多日以来的第一次在梦境与情人相会。

    昼景一身雪白长裙,长腿细腰,白发在风中飘摇,明明还是那张俊俏美艳的脸,看起来生生给人一种苍白羸弱感。看到少女凝在眼眸的笑,她委屈地别开脸:“你来得好晚。”

    琴姬一怔,被她委委屈屈的语气神情弄得心尖颤了颤,走上前环住她的腰,脸颊在她肩膀乖巧轻蹭:“恩人……”

    小猫似的。昼景忍住不笑,任由她抱不做出丝毫反应,她态度甚是冷淡别扭,琴姬想了想歪头吻在她颈侧,唇瓣温软:“阿景,我很想你。”

    某人耳尖窜上一抹红:“舟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