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拒绝。”林长顺想都没想,断言拒绝,端起桌上的茶杯凑到嘴边。

    杜正平怔了怔,说:“这么坚决吗?”

    “嗯。”林长顺点点头,将最后一口茶饮尽。

    杜正平能够理解,但心中多少还有些不甘,试图再劝说:“灾难太过突然,军队的损失也极其惨重,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们不需要我。需要我的,是我身边的人。”林长顺笑笑,从椅子上站起,眼神坚定,没有任何犹豫的神色。

    杜正平也站起来,看着林长顺,良久又开口:“好吧。我们尊重你。”

    “真的不考虑吗?”路越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帘子也随之被掀开。林长顺转身看看这人,瞥见那人肩头的两杠四星,不由肃然起敬。他父亲退役的时候也才是中校军衔。

    “您好!”林长顺微微鞠躬。

    “好啊,真不错!和林大哥长得真像!”路越笑着走近,拍了拍林长顺的肩膀。林长顺眉头一皱,抬头看着路越:“您认识我父亲?”这目光锐利中带着一丝柔和。

    “哈哈,当然认识了。林忠那可是我们俩的老大哥啊。若不是当年退役了,现在恐怕已经是将军了。”杜正平听闻这话,沉默着。

    他不想在这时提起林忠,不愿意用林长顺的父亲去暗示引导林长顺产生非完全自愿的心思。

    林长顺的嘴角微微咧开,心里也明白了路越的想法。那就听听,这个大校能够说出些什么吧。于是他静静地不回话,听着路越继续讲。

    路越踱步走到帐篷门前,用旁边的支架将门帘固定住,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说:“林大哥当年做过我们的教官,训练我们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特战队员,成为这个国家的精锐守护者。林大哥自己也是一心为国,忧国忧民。同时又实力强大,在军队里十分受人敬重。”

    林长顺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后来,因为上级的判断失误,林大哥才受了重伤,迫不得已退役了。”路越说着,还不住摇头。他倒是真的可惜,但这番说辞却有替人开脱之嫌。事实上当年的林忠不过是成为了一股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那一整个队伍都是。

    林长顺对这些当然也不清楚,但他从父亲的笔记中看出些蛛丝马迹,多少推断得出路越言有不实。

    “敬重……”林长顺轻轻念叨一句,咽回了后半句:可除了那些一同退役的战友,从来没有人去看过我们父子。

    “是啊……林大哥是一代榜样啊。”杜正平也忍不住说着。

    林长顺眯了眯眼睛,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愤怒。他思忖一会儿,终于说出口来:“一代榜样……你们该去父亲灵前鞠躬,而不是在这里空口无凭。”

    声音不大,却如雷霆,震得杜正平和路越一阵发懵。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走了。”林长顺不去理会他们的反应,抬腿向外走去。

    “慢……林大哥,什么时候去世的?”路越颤抖着,声音里夹杂着一股无法相信的痛苦。

    “半月有余。”

    “什么原因?”杜正平看向林长顺的背影。

    “旧伤复发,不治身亡。”林长顺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两人,眼神中冒出一股敌意,“当年,也许就是坐在你们这样位置上的人,向父亲发出了愚蠢至极的任务指令,葬送了包括父亲在内的一整支十二人小队的前程。你们需要的不是我,不是任何人,是反省。”冷漠的声音和敌意满满的目光让路越和杜正平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