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论双标这件事的话,其实荆胡月更胜一筹。

    两个人同时杀青,她主动拥抱了跑龙套的褚帆,却对一起工作了两个月的陆倾白客气很多,即使被他抱住,也没有伸出手来回抱他。

    然而这个细节被当成了陆倾白“不尊重异性”和“对她有意思”的证据,看来人类总是倾向于对既有事实进行深入研究和加工创造,或者说,用客观事实来佐证自己信以为真的观点。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只需要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就好。

    不过反过来想,或许并不存在“唯一的真相”这个东西,人类与生俱来的理性逻辑力会将事实分出重点和次重点,谁知道谁的答案是对的呢。

    而人们交流彼此所看到的真相时,反而是感性作主导,催生争执或共情,并不会拼凑出全貌。

    这个道理,荆胡月在休息的那一年里,悟到了。

    可是她并没有就此获得内心的和谐,因为按照这个逻辑,谁都错了就等于谁都没有错,但是一定有人错了,最后绕来绕去,能怪罪的那个人就只有自己。

    如果有人受到伤害,那就是我做错了。

    荆胡月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思绪却愈来愈繁茂,她绝望地发现自己休息了一年,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心里那把无形的刀尖总是冲着自己。

    身边躺着的人忽然开始剧烈咳嗽,她瞬间回神,条件反射一般坐起来帮养母拍后背。

    “拍什么拍,没看见我正要喝水呢?”

    陈芝红不满地说了她一句,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小口喝水。她呼吸道有点毛病,一到秋冬季就易发痒,夜里比白天严重,尤其是在开空调的密闭房间里,好像对空气里的粉尘过敏一样。

    冬天、夜晚和暖风空调,此时此刻要素拉满了。

    所以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帮你。

    荆胡月心想。

    这只是她们母女之间沟通的一件小事,甚至不是争吵,也没有任何人做错。

    如果她这时候为自己辩解,说“从我的角度看就是没看见你要喝水,为什么要说我,为什么不能尝试着理解一下我呢”的话,那她就真的错了。

    “这点小事矫情什么矫情?”

    养母肯定会这样回答。

    陈芝红喝完水润了润嗓子,感觉舒服了,再次躺下,完全不知道荆胡月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没注意到她刚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随口吐出那句“抱歉”。

    没做错的话,就不需要道歉。

    荆胡月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线忽然都收束成了这句话,陆倾白告诉她的,并且身体力行实践着的道理。

    其实答案并没有那么复杂。

    现在陆倾白都在网上被骂成窟窿了,还有之前司晓南流产的事情也是,他都可以不在乎,那我也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