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玉呆呆愣愣地下了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旭昉的马车已经渐行渐远了。

    他拿着手中的木匣心中百般滋味翻涌,看着上面绑着的有点奇怪,但平白给人正式感的绑带,视线绕着绑带的走向看了一会儿,就明白如何打开了,只要扯住这跟绳子一拉,他的手拉住绳,微微用力,结就要散了,看着逐渐打开的绳结,他却停了下来,带着点固执地将绳结继续绑好。

    既然小七说生辰应该在子时跨过,那自己也该这样,尽管小七不在。

    看着于府的大门,平日有人守着的门如今却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表情未变,第一次带着释然的表情走了进去。

    旭昉坐在马车上,颠簸的路让本来就不舒服的他更是难受,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一张小脸甚至比平常还要来的苍白,坐在身旁的水月担心地望着他,手中不停地帮他冲泡蜂蜜水,她有什么事向来憋在心里,要是跟来的是活泼的水云,想必会让殿下喜笑颜开,身体好受一点。她想到这,就不停埋怨自己木头脑袋,不懂风趣。

    “殿下,用蜜水润润嗓子吧。”她探出身去,将盛着蜜水的茶盏递给了正恹恹得小殿下,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她凑近殿下就闻到一股清淡,很有意蕴的梅花香,却不似冬日里的寒梅冷冽,而是带着孩童有的奶香,小殿下又固爱喝奶茶,二者混合就给人既清淡又甜软的香味,幽幽暗香,很是好闻,又带着易碎的清冷感。这是殿下身上独有的味道,尽管她日日都闻到,但是这一凑近,还是让她沉浸了一会儿。

    旭昉接过茶盏,水月的手却没退,虚虚扶着,见殿下端稳了,才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旭昉看着茶盏热气飘荡在车厢内,担心烫着,接过手也没和,想着冷一会儿再说。但看着水月担忧地看着他,他还是吹了吹热的蜜水,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简直出乎意料!刚刚好入口的温度,让他舒服的眼睛都眯了眯,本来有些微蹙的眉毛也散开了些许。再尝,甘甜的味道就在口中散开,他微微睁大了双眼,疑惑地看向水月。母后对他甜食管控得紧,水月为了他的健康,每次给他弄蜜水也只是微甜,今天却明显甜了很多。

    水月见他展眉,也露出了笑意。见小殿下本来就大的杏眼这时更加圆了,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你今天怎么舍得放那么多蜜。看着可爱极了,她差点就伸出手去摸摸殿下的小脑袋了。

    “奴婢知错,刚刚加蜜的时候不小心多放了一些。”她还作势要跪下。

    旭昉连忙叫她起来,跟她相视一笑,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不要告诉母后。”

    “奴婢晓得。”

    旭昉这才安心地喝着甘甜的蜜水,好似一丝丝甜到了心里。水月见他终于开心了,才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今天的事,想着自己也要多表达表达自己,不能让殿下烦闷了,于是开口道。

    “殿下,您今日又何必替那郭氏说话,反而连累了您的贵体。”她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没有什么比殿下的身体更重要了。

    旭昉再听见类似的话,已经不像第一次听见那么觉得不可思议了。但本来还端着茶盏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尝着蜜水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他也没感到愤怒,说不清带着什么心情地开口道。

    “你也觉得郭氏该受罚吗?”

    水月皱了皱眉,她其实初听殿下所说,以及殿下后来跟使臣辩论之时就大感震撼。身为女子,她也更容易能感受到这话语的力量,但里面传达的信息让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一面,或是不敢想。

    “奴婢觉着郭氏所作所为是有理可循的,但她毕竟伤了贵人,且光天化日之下,名声已失,就算在堂上不受罚,使臣们不追究,她回到郭家,也得自尽以全贞洁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将郭氏用到最大化呢?”她是孤儿,自幼被收留选拨入影卫,学到的最多的就是忠诚和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所以她尽管被殿下震撼,心中触动。但是还是赞成牺牲一个女子就可以平息使臣怒火的做法,更遑论郭氏本来也命不久矣。

    “那你觉得郭氏伤到的不是使臣,她该被大理寺判刑吗?”

    “这……郭氏奋死挣扎,又得殿下相救,想必是无碍的。”她停了停,又道。

    “但她毕竟被贼人所污,就算贞洁未失,名声也不好了。郭家想必是不愿意看她回去的,恨不得她能在堂上自尽以视清白。”

    “既然她在律法中是无罪的,我们又岂能因为有可能的结果将人残害?”

    “但是她伤到的使臣啊!”这下水月是真的有点不解了。

    “郭氏知道意图侵害她的是使臣吗?”